第二十二章

酒过三巡几个人都喝了不少，柒休觐也慢慢放松下来了，龙庭觉得这姑娘是不错，但从年纪和家世谈吐上来看，欧阳谦完全能找到比她更好的，他们这种身份，都是皇上指婚家族联姻，欧阳谦如果娶了她，以后她的娘家非但不能帮上忙，她还有可能会拉他的后腿。他们的身份看似稳固，但皇室大臣之间，各分派系，谁都得吊着心眼儿过日子，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她……

龙庭主动问道：“看你们感情如胶似漆的，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了吗？”

“我早就想了，只是她现在不同意。”欧阳谦略表遗憾的说，“如果你们能劝她现在就嫁给我，接下来一年的饭钱都归我管了。”

龙庭的眼神看向柒休觐：“哦？既然你们互相喜欢，柒姑娘为何不同意呢？”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反正子逸还小，多处处总没错的。”

“老谦是还小，但你不是年纪有点大了吗？你就不怕……”龙庭瞄了欧阳谦一眼，“他被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抢走？”

柒休觐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龙庭这句话带了点刺，她不自在的笑了笑：“如果他真那么容易就被人抢走，那我只会庆幸我还没嫁过去。”

“柒姑娘觉得，自己哪里吸引到他了呢？所以他一定要跟你成亲，或者说，他选你不选别人的原因是什么？他喜欢你哪里？你如何能保证，他喜欢你的地方，别人身上就不具备这样的特质？”

几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欧阳谦暗暗踢了他一脚，龙庭瞧见欧阳谦生气又责怪的眼神，目光垂下，心想，你现在是还小，所以觉得家世背景不重要，等将来发展起来自己的势力，你才会知道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有多重要。可是当下的气氛确实有点诡异，这些利害关系，只能私下里再跟欧阳谦分析，当着人面，自己说的话或许真的有些重了。

龙庭恢复了笑容：“我就是有点好奇，没有说你们不般配的意思，柒姑娘不要见怪。”

“小七，他……”欧阳谦转身想打个圆场，柒休觐就冷冷的道，“你觉得你说的很好笑吗？”气氛瞬间凝固，欧阳谦知道柒休觐的自尊心很强，她跟自己相处本就充满了自卑，不能被人激，她为了这场饭局专门换了衣服，还破天荒的上了妆，就怕被人看扁，现在被人这样质问，通过她胸口起伏的程度都知道她气成了什么样。

芳时连忙打圆场：“柒姑娘别生气，他就是口无遮拦。”然后对龙庭说道，“以后别说这些不着调的。”

南风扯了扯柒休觐袖子：“好了，那么认真干什么，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的，非得闹不愉快怎么的？”

“我知道我家世不好，长相不好，能力不好，性情狂躁，为人又自私又懒惰，什么都配不上他，以后也帮衬不到他，我上不得台面，我带不出去。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是我没死皮赖脸的缠着他，非要跟他好，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兄弟，那就去帮他找一个般配的世家小姐来结亲，就因为你们是贵族子弟，就多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了吗？”柒休觐起身气愤离场，欧阳谦埋怨的对龙庭道，“你这是干嘛啊。”然后起身去追柒休觐了。

龙庭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良久才悻悻道：“好家伙，真不禁逗。”

芳时边吃东西边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家小姑娘有点自卑啊。不过你也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是问话呢，还是看不起人呢？”

追到楼下欧阳谦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小七，我叫你呢。”柒休觐烦的使劲掰他手也掰不开，气恼道，“放开我！”

“你对我发什么脾气啊，他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柒休觐噘着嘴，难受的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好我们的，都觉得是我攀高枝了，我攀你了吗？你有能耐去找那些跟你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去！人家都是脾气温顺乖乖巧巧的，娶了人家你还能纳妾，纳多少都行，美得你……”

看到柒休觐委屈的样子，欧阳谦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低声哄着：“你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你还把我往外撵，眼泪要是掉出来了，我要扣你星星。”

柒休觐一顿，气得直跺脚：“你还是不是人啊！他们都看不起我！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我没你本事大，我没你漂亮，你处处皆是得意的，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你说得简单，你不介意我这个那个，那是因为这些你都有！如果我们换过来了，我也不介意！可是你有站在我弱势的一方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也有尊严的呀！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柒休觐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气，欧阳谦的双臂都没有松开，他安静的听完她的话，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为你想的，有的，我知道你不想靠人养，想自己挣钱自己花，如果我们薪俸都差不多，你不会那么难受，我知道你有落差感，你想追上我，但是你不用追，小七，你怎么活着舒服怎么来就行了，别人的眼光那是别人的，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关上门过日子，是苦是甜只有我们知道，只要我们的心一直在对方身上，外界的流言又怎么能影响到我们呢？为什么要为了无关紧要的言论影响自己的心情？或许那些话都只是他们酒足饭饱后的闲谈而已，不要那么在意，好吗？”

柒休觐委屈的抽泣：“老是有人说我……”

“我知道你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事，是想证明自己，但是我们自己的生活，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就算你真的做得很好，挣了很多钱，也只有你身边最亲的人会为你感到高兴，外人的谈论我们就不去管它，你看不都是吃饱饭后，这家聊聊那家的事，那家聊聊这家的事，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我的身份，你受到的谈论会比寻常人家更多，但我希望你不要太在意那些，你只需要在意我。”

“你听久了那种话，也会容易多想，不自信啊……”柒休觐抹了抹眼泪，“你听到的都是些夸你的，这能一样吗，我就很气！”

“不气不气，不要去想那些了，与其想那些，不如想点开心的事。”欧阳谦感受到她的力道放松了，脸颊在她耳边蹭了蹭。

“哪有开心的事。”柒休觐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一眼楼上，带了几分懊恼，“哼，真烦人，我说了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在背后说我小家子气。”

“小家碧玉有什么不好？方便让我金屋藏娇。”欧阳谦的低沉的气音似乎透过耳朵吹进她脑壳里了，酥酥麻麻的，柒休觐怼了他一下，“别老说不正经的。”

“乖乖在这等我，我上去跟他们交代一声，让他们尽早回去，然后我们去买糖。”

柒休觐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一脸的难为情：“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嘛……哎哟……”欧阳谦看着她红了眼睛，觉得可爱到不行，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快速的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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