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完颜斑走向地下暗室，将自己的头纱取下，出现的是一张文雅从容的脸，他面前坐着一个秀丽端庄的女人。

“阿瞿。”他轻声叫了一句，走到她跟前蹲下，将她的碎发掖入耳后，“好久没来看你了，还好吗？”

“我想出去。”

这十几年来，每次完颜斑来暗室看她，她都会说这句话，完颜斑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放置在她唇边：“现在还不行。”

“你收手吧。”完颜瞿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溢满了酸雾，“别再生灵涂炭了，好吗？”

“收手？如何收手？我还没有让他尝尝我经受过的痛苦，凭什么收手？”完颜斑的脸变得异常的扭曲，一把抓起完颜瞿后脑勺上的头发，使劲将她掀起来，完颜瞿受力之下仰起脸，满脸都是凄然，“阿瞿，你不乖了。”

完颜瞿的眼泪流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凄美无比：“你一旦把那些可怕的东西放出来，有想过后果吗？会死多少人你想过吗？他们都跟你无冤无仇，全都要赔上性命吗？现在国泰民安，百姓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你别再造孽了，行吗？”

完颜斑痴迷的望着她这张脸，眼睛盯着她漂亮的眼睛看，继而滑向鼻子，嘴唇：“这么多年，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做我自己，你知道吗？”

看到他眼眸中的苦痛，完颜瞿想伸手抱住他，完颜斑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开始新一场的暴行，直到完颜瞿再无反抗之力的麻木的流眼泪。

“眼见我马上就可以大仇得报了，你让我收手？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我的生活里除了那些毒物，就没别的了，我的脑海中除了报仇，什么都没有！我要让他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在我手里，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完颜瞿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你的计划里，根本没有我，我只是你借用西麟的敲门砖……

他从来不是温柔的人，在床事上永远都是指导者，他想怎么样就必须得怎么样，没有丝毫余地。完颜斑将她固定好了姿势，就下了床拿过一支鞭子过来，手指缠绕着鞭子上的流苏。

完颜瞿只是不出声的哭，似乎死心了一般的哭。

不过几鞭下去，完颜瞿就抑制不住的闷哼出声，浑身浮起了细密的汗珠。偏完颜斑每次都要逼问她想不想，完颜瞿咬碎了牙齿不说话，她越不说话，完颜斑下手越没有余地，直到她哭着说喜欢。

完颜瞿泫然欲泣的表情惹得完颜斑狂性大发，一个劲儿往腰腹下的地方抽了好几鞭：“想不想？想不想？想不想？”

完颜瞿痛苦的甩着头发，再一次在他的折磨下中迷失了自我，破碎的发出妥协的声音：“想……”

“想就求我。”

完颜瞿身上被他下了药，只要完颜斑不想让自己死，自己就只能活着一次次的受辱，她已经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完颜斑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死寂，没有生的希望，没有任何光芒。

完颜瞿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神里有着最后的决绝，翻身过来躺到床上，完颜斑对于她的主动显得很惊讶。

“简誉……”完颜瞿情不自禁的搂上完颜斑的腰，嘴里无意识的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完颜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的脸庞，完颜斑咬牙切齿的道：“你好好看看，在你面前的是谁！”

完颜瞿冷漠的不说话。

“你还记得他？”

完颜斑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看上的人，只能跟他一个。这些年跟过他的人，在他腻了之后，统统都是杀掉，一丝余地也没有。完颜瞿跟他们不一样，他无数次的想，自己或许是爱她的。她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鼓励自己，给自己吃的，给自己地方住，说话从来不会尖酸刺耳，永远都是既温柔又有耐心的，跟她在一起时很安心，除了自己的妻子，任何人都给不了他的那种感觉。她常常伏在自己胸口，亲昵的蹭着自己的下巴，时不时的还会凑到脸颊上亲上一口，眼神里的依赖和甜蜜，让自己一度晕眩。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爱自己，她最爱的就是自己。

“阿瞿，你是故意的？你在跟我闹脾气？是不是我这阵子太忙了，忽略你了？”

完颜瞿淡淡的笑道：“忙着把西麟推入万丈深渊？忙着让我兄长倒台？忙着报你灭门之仇？忙着去找别的新欢？你以为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吗？地牢里关着谁？这么多年，你让地牢里的人给你生了多少孩子？你又害死了多少孩子？你造了那么多孽，如今还不肯醒悟！我告诉你，简誉就是比你好，你比不上他，你什么都比不上他！不仅你比不上他，你生的孩子也比不上他生的孩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悲哀的人！”

完颜斑向来不是温柔忍让的情人，听了她讽刺万分的话语，脸上的肌肉都开始颤抖，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床上，完颜斑手指紧收，完颜瞿近乎窒息，张着嘴，呼吸却进入不到体内，窒息而死的感觉不那么好受啊……

突然被松开，大口的空气吸入呼吸道，完颜瞿浑身抽搐着，伏在床边干呕咳嗽。照着以往完颜斑肯定会心疼的把她搂怀里，现在只有满腔的怒火要发泄，不等她咳嗽完就一把狠狠抓住她的头发，逼问：“他哪里比我好？哪里比我强？”

“他哪里都比你好！他比你有修养！比你有气度！不像你，完全是个疯子！”

完颜斑猩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完颜瞿，你跟我说，你是骗我的，我就原谅你……”

完颜瞿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两只眼睛空洞的望着屋顶，瞳孔里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

“杀了我吧。”完颜瞿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干涸的没有水分，看向完颜斑的眼神没有情感和波动，“杀了我，我死后，把我埋在那颗榕树下，我想回到我们相识的那天，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好地活着……”

“你刚刚在叫简誉……你以为我是他？你把我当成他了？”完颜斑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看着自己，“这么多年，你跟我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当成他的代替品？”完颜斑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冷血的一个人，也会有心碎的时候，此时此刻，他感觉整颗心都空了，阿瞿是自己活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精神寄托，她对自己的爱是自己唯一让自己鲜血沸腾的氧气。原来，是自己迷失了吗？本来只是利用她借用西麟这个地方，后来随着两人相识越来越深，在自己眼里，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生命是珍贵的，别人全都死不足惜，竟然……竟然是这样？

完颜瞿轻笑道：“你都知道了，我能容忍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这个，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你能放过我吗？”

“放过你？”完颜斑嗜血的笑，身下一刀捅了过去，完颜瞿身体一抖，看到插在腹部的刀子，露出解脱的笑容。真的信了，这样也好，这辈子活的实在太累了，这样，你就再也伤害不到我了……

嘴边渐渐流下黑血，刀上有毒，完颜瞿最后看他一眼，脑海中忆起了初识的时候，那年自己二十三岁，他二十七岁。明明已到了而立之年的他，却格外的英姿飒爽。知晓了他的身世，自己就求兄长收留他，自己经常跟他聊天，照顾他的心情。聊得越多越喜欢他，越觉得他身上有成年人的那种睿智和聪明，做派也非常不拘小节，又十分心疼他的遭遇，因为一场战事，整个家族只有他一人存活。后来他跟自己表白，说喜欢自己，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在一起之后，起初他是很温柔的，非常照顾自己的感受，只是随着时间，慢慢的展露出了凶残的一面，如同一匹豺狼，时常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眼神中映射着狡黠的光芒。

不知道他在密室里神神秘秘的弄些什么东西，直觉觉得那个密室里总是湿湿的、阴森森的，自己很少踏足。尽管觉得他在做一些事情，自己也没有问他，他对自己还是很好，国家正值战乱时期，枉死之人比比皆是，他如果要报仇，自己也会支持他。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分崩离析了，谅谁也无法接受。自己没有打听他的身份，只想全身心的爱他，跟随他。

后来自己生下了他的孩子，然后就被他关到了这个地下室里，阴冷，漆黑。后来她擅自上去了一次。就看到他在密室里调配东西，面前是个大虿盆，里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毒物，自己吓得瞠目惊舌，连连后退，他发现自己上来了，没说什么，之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自己跟这么多毒物共同待在一个山洞里，向他哭诉害怕，想出去，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并不作任何表示，然后不算温柔的扒下自己的裤子。

从那以后自己没有跨出过那间密室，不能跟任何人沟通说话，只是一个人憋闷的锁在那里，来送饭的人从不会跟自己说一句话，无数次在他来的时候哭着让他带自己离开，自己都要憋疯了，他都只是沉默，之后紧紧把自己搂在怀里，不停的蹭着自己的头发。

再后来他直接跟自己说明了真相，耐心越来越少。

他应该是不爱我了吧。

又或许，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只是把自己当做踏脚石，借用西麟一席之地研究那些令人惊悚的蛊术，密谋着复仇。

嘴角溢出越来越多的黑血，颓然的倒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床上，眼前模糊一片，每一次呼吸都被紧紧压着心口一样辛苦，手指轻微的动了动，放松的喘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啊，现在的他，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我活不活着已经不重要了。

完颜斑亲眼看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终止了呼吸，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断了气。完颜斑失神的笑着，俯身把她搂到怀里，眼泪慢慢充盈上来：“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你就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他的头颅割下来放在我们床头的，让他看着我们有多恩爱。”

至此，折翼-《卷四心灵悸动之初》完结。感谢每一个观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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