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午休的时候，元若拉着欧阳谦一起出去逛街，落原一刻也不想跟欧阳谦分开，也就跟着去了。

几人越逛越远，欧阳谦回过神来跟元若说回去吧，可是元若好像没有知觉一样还是继续往前走。欧阳谦看出不对劲，到她前面一看，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果然像是被人控制了，转身问落原：“落原，你看她是被人控制了吗？”

落原一路上只顾看着欧阳谦发傻，也没看到底走了多远，现在刚刚出了那个镇子，四周都没有人家。到元若面前一看，果然是。

“是的，小心周围有埋伏。”落原警惕的看着四周，已经有毒蛇开始露头，落原把腰间的笛子拿出来，放置到嘴边吹响笛声。毒蛇渐渐退去，元若也渐渐苏醒，清醒了之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毒蛇散尽，杀手却又攻了过来，两人应对不暇，他们对落原处处留情，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敢对他动手。欧阳谦还要顾着元若不受伤害，所以身上受了些轻伤。

击退那些人之后，欧阳谦回头对落原说道：“我们先送郡主回去吧，出来太久了，怕我义父担心坏了。”

到了客栈欧阳谦看义父的表情就知道他了解全部了，走到元臻跟前，躬身行礼：“义父，刚刚在路上遇到了点情况，孩儿已将郡主安全带回，郡主毫发无伤，义父可以放心了。”

元臻将欧阳谦一下推搡到一边，查看元若身上，看到她没事，才放下心来：“阿若，吓坏了吧？你怎么样？”欧阳谦被推得退了两步，怔神的望着他们。

“我没事。”元若惊魂未定，小脸通红，然后看向欧阳谦，“是子逸救了我。”

欧阳谦还没推辞，元臻就皱眉冷哼一声：“看人都没看好，还有脸邀功？我看他十几年功夫都是白练的！”这个族系侄女找回来对元臻来说特别的重要，对她的安危也特别的上心，她不会什么武功，又是个女孩子，现在在宫外，元臻总担心她会有什么差池，这次出门差点就中了圈套，元臻怎么能不生气。

欧阳谦抿紧嘴唇低头不语，眼眸中的光亮也黯淡了下去，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元臻瞧见他那副窝囊的样子就来气，忿忿的骂了句：“说屈你了么？”然后转过头轻声对元若说道，“阿若，我吩咐了厨房给你做了吃的，去压压惊。”

欧阳谦动了动嘴唇，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元臻就拉着元若走了。义父，我的伤还没痊愈呢，一打斗起来胸口还是疼的，没保护好您的亲人，害她受惊了，真是对不起。

落原瞧见元臻对欧阳谦是这种态度，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欧阳谦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听说了欧阳谦从一国王爷被贬成一个奴才的事，实在是太没脸面，如果可以把他挖到西麟去，那就可以天天跟他在一起了。忧的是看得出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就算他现在身处下位，也不一定会背叛先主，投奔西麟，那他往后的日子岂不是太难过了？

欧阳谦还在那站着，目光垂视地面，其实已经乏得很了，却抬不起步子回屋。元臻走后又折了回来，一巴掌轻轻抽到他脑袋上，没好气的道：“还傻愣着干嘛呢？你不饿吗？饭菜都上桌了，你还杵在这儿！”

欧阳谦脚步不稳退了两步，元臻忙上前搀住他，这才觉得他身体不对劲儿，自己明明没用力气，怎的还能让他退两步？手指按上他的脉搏：“怎么回事？”

欧阳谦抽回自己的手臂：“我没事。”

“亏你自诩武功上乘，不过几个小人物就把你杀得这么体面，有脸没有？”

欧阳谦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兀自躬了躬身：“抱歉。”转身要回房，元臻揽了他的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先吃饭。”

“我不饿，您和郡主先用吧。”欧阳谦心里难受，当即不由分说的反抗起来，气得元臻扬手不轻不重的抽了他一巴掌，欧阳谦怔怔的摸着自己的脸，抬眸看了他一眼，元臻皱眉道，“让你去吃饭还委屈你了？”

欧阳谦抽了抽鼻子，躬身道：“我真的不饿，您先去吃吧。”

当着他的面欧阳谦实在是吃不下，也不想去吃，可是没胆子违抗他的命令，所幸元臻也没勉强他，他不想吃就让他先回房间了。

元臻安抚好元若的情绪，自己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明明是阿若硬要拉着他去逛逛的，被人埋伏也不是他的错，他为了保护阿若受了伤，自己还要责怪他，确实冤屈。想想刚才他隐晦的表情，谦儿这么容易多想的人，出现这样的事恐怕对他们姐弟二人以后的相处有弊无利，还是得找时间跟他说道说道。

欧阳谦一个人坐在房间的窗棱上看着外面，心里有点失落，虽然嘴上还叫着义父，可就是感觉两人距离好远，远到欧阳谦拼尽全力都碰不到他的衣角，往日里的亲昵再也回不来了吧。

在他愣神的时候元若别扭的走了进来：“子逸，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我在外面生活惯了，总是喜欢到处走，连累你受伤，还被皇叔责怪，你别生气啊……”元若抠着手指，满脸羞愧，眼睛都不敢直视欧阳谦，看起来实在很内疚。

“没事，义父平日里对我的教育也很严格，没关系的。”欧阳谦对她微微一笑，从窗棱上蹦了下来。

“那你别生气啊……”元若因为不好意思小脸通红，看起来挺惹人怜的，欧阳谦轻声笑了笑，“真没事。”

落原从外面回来，却没看到他们在客栈，手中别着一个上等的佩玉，穿了银丝线，好看极了，刚好跟欧阳谦的一身素衣相搭。走进欧阳谦的房间，看到没有人，就将佩玉放到他床边，属于他的那个刻了‘谦’字，他又拿出自己的这个，刻了‘原’字。他这种小心思，就跟情窦初开的小情侣的心思一样，对他来说，欧阳谦的到来就像上天赐予了他一轮太阳，绽放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自己多年围困的心灵。想着他会喜欢自己送他的礼物，心里就跟抹了蜜一样，甜的人心口直痒痒。

欧阳谦回来看落原正在自己房里，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去笑道：“睡醒了？”

落原点头，走到床边拿起佩玉递给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害羞：“送你的，喜欢吗？”

欧阳谦接过来只觉得这块玉素净极了，拴在腰间的玉带上刚好映衬，朝他拱了拱手：“谢了！”

落原见到自己送他的佩玉挂在他身上那么好看，另一只藏在袖筒中的手紧紧攥紧了自己的那只，微微笑道：“我明天就要回西麟了，今晚我们秉烛夜谈如何？”

“那么快就要回去了？”欧阳谦喝了一口茶，缓了口气，“那明天我送你。”

“落原，你大老远的从西麟跑到元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欧阳谦不相信他只是简单的来看看自己而已，毕竟以当初的交情，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交而已，怎么会劳烦他不远千里跑来一趟，还恰好救了自己。

“我听闻鬼酆的手下说，鬼酆这么多年一直想盗取你义父的武功秘籍，却多次未果，这次他知道你义父还有侄女在世，就想抓了她威胁你义父交出秘籍，我怕他殃及无辜，也就跟着来了。”

“他真是你们西麟的护国法师？”

“怎么这么问？”

“一个人能成为地方不小的高官，品行很重要吧？”

“人的脾气秉性也会随着时间和经历变化。”

欧阳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亲眼见过他练蛊么？”

“见过几次，我总觉得他练得那些东西都阴森森的，没敢多看。”

“西麟地界不是有很多毒蛇蜈蚣之类的毒物么？我上次去西麟，感觉整个西麟都干干净净的……”

“那些毒物都被鬼酆收集起来了，不仅西麟，还有周边国家的，他也收来了不少。西麟密室里有一个虿盆，里面密密麻麻的盛满了各种毒物，还有很多他都放在了不同的地方养着，不过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具体数量有多少。”他生在西麟，并不太惧怕毒蛇等动物。

欧阳谦此时汗毛都纷纷直立起来了，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毒物？他想干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隐隐约约偷听他说过几次，好像有提及你们元国的字眼……”落原踌躇着说道。

若是当时义父说的只是预感和猜想，那现在就是板上钉钉了，他一定是要害元国的，他的目标或许就是义父！

“除了那些毒物，你还知道些什么？”欧阳谦脸色紧张起来，落原也不由得跟着他紧张，“鬼酆近几年在喂养人蛊，控制死人成为杀手。”

果然……现在就是因为人蛊的效果还没有稳定，所以才没有朝元国下手，一定要趁他没有成功之前，弄清楚因果，以绝后患。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数以万计的毒物一起攻来，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元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落原，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欧阳谦真心感谢他。

“鬼酆擅长迷惑人的心智，如果将来真要对你们元国不利，你要提醒你义父，万事小心。”落原叮嘱道。

欧阳谦心思千万重：“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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