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因为长期吃不饱，又总是深夜狼吞虎咽吃了就睡觉，饮食太不规律，欧阳谦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胃痛。楚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以欧阳谦的傲骨不可能去求皇上给他饭食，皇上却也不说要他值勤的时候可以去吃饭，所以欧阳谦一般都是饿一天回来就吃一顿饭。这次欧阳谦从温华苑吃了一顿太饱的，回来后又胃痛的晕倒了，楚宴急的没有办法，只得求见元臻身边的冯士安。

“公公，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敢劳烦公公啊……”楚宴躬身向冯士安致意，冯士安连忙扶起他，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疑惑道，“楚宴总管，何事这样惊慌？”

“欧阳谦这孩子您知道吗？”楚宴说的冯士安一愣，“知道啊，整天在皇上跟前伺候的。”

“对，就是这孩子，求公公央求皇上每天给他些饭食吧，这孩子已经饿出了一身的毛病了，今天又胃痛的晕倒了……”听着楚宴语无伦次的说法，冯士安大概了解了，安抚的说道，“楚宴总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孩子那么优秀，皇上也是很喜欢他的。那我等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跟他提一提，你别急啊……”

“谢公公……”楚宴感激的向冯士安躬身感谢。

冯士安在元臻身边伺候着，看到他似乎心情不错，没有平日里的严肃，躬身笑道：“皇上今日心情不错……”

元臻语气轻快的说道：“是啊，这些日子政事压的朕喘不过气来，现在解决了，朕的心情自然好！”

冯士安附和道：“皇上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

元臻放下奏折，站起身，整理整理衣服：“今天天气不错，你去把他叫过来，朕要跟他下棋！”

冯士安小心的打量着元臻的面色，低声称是，快步走去杂役房，杂役房离元臻的宫殿甚远，拐的弯又多，每次都要走上好久的路。冯士安有些气喘的时候终于走到了，进去看到欧阳谦还躺在床上睡着，走到床边轻轻晃了晃欧阳谦：“孩子，起来了，皇上要你去伺候呢……”

欧阳谦迷迷糊糊的眯了一条缝，看到的人都是模糊的，浑身疼痛的难受极了，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转眼又睡了过去。

冯士安不忍心叫醒他，转身出去对楚宴说道：“楚宴总管，皇上要这孩子去伺候呢，别让皇上久等了。”

“好的，谢谢公公，劳烦公公了。”楚宴亲自出去相送，送走冯士安，就进了柴房轻轻摇晃着欧阳谦，“谦儿，好点了吗？”

欧阳谦勉强睁开眼睛，虚弱的动弹不了：“疼的要死了……”

“我要不再去请一下太医？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这身子可怎么办啊……”楚宴摸了摸欧阳谦的头，果真还是滚烫，“胃里还疼的厉害吗？”

欧阳谦几乎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别去了，白费力气……”

“皇上等着你去伺候呢，你现在起得来吗？”楚宴把被子又给他掖了掖，欧阳谦不想让楚宴担心，硬撑着坐了起来，“我没事，我可以去伺候皇上，宴叔，你给我打盆水，我洗一下脸。”

楚宴答应着出去打水，欧阳谦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捂着胃部，痛的直不起腰。

冯士安到御花园看到元臻已经摆了棋盘在等人了，快步走过去行礼：“皇上，奴才已经叫了他过来，他马上就来到，皇上稍等一会儿。”

元臻看了看他身后，还是没看到欧阳谦的人，皱眉道：“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莫不是又偷懒睡到现在？”

冯士安不可置否，更加躬下身子，元臻怒的一手猛地拍下桌子：“这小畜生是愈发放肆了！”

冯士安偷瞄着元臻的脸色，撩起袍子跪下：“皇上，奴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不要讲！磨磨蹭蹭！”元臻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拐弯抹角，明明有话说，还非得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打排场！

冯士安知道皇上不喜欢这套，就委婉的说了：“皇上，欧阳谦那孩子一向对皇上毕恭毕敬，伺候的面面俱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能不能看在他还在长个子的份上，每天给他些饭食，那孩子身体已经饿出毛病了，真伤着了，最心疼的还是皇上啊……”冯士安一向是谨言慎行，不关自己的事一句都不多说，欧阳谦以前是皇上的儿子，现在哪怕是个奴才，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十几年的情分总是有的，就算为他说话惹了皇上不高兴，他不高兴也是暂时的，帮他对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孩子今天并非偷懒睡觉，只是胃疼又发起烧来，没人给他医治用药，就一直在那烧着，奴才看他虚弱的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他怀有雄才伟略，如果英年早逝岂不是太可惜了？皇上跟他父子情分多年，也是不忍心的吧，毕竟他还那么小，他的爹娘在天上看着他呢……”

他的爹娘在天上看着他呢。

元臻猛地一颤，仿佛有人在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定了定神，朝他挥了挥手：“朕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下去吧。”

“那他来伺候的时候，可否给他些饭食？”冯士安又确切的问了一遍，元臻点点头，冯士安就替他谢了恩就下去了。

元臻被那句话震得一个人在那想了半天，直到欧阳谦跪拜在自己面前：“奴才拜见皇上……”

元臻回过神来，轻声道：“抬起头来。”

欧阳谦抬起头，双目凹陷进去，像一个黑洞一样无神，嘴唇也干的起皮，双颊有着病态的嫣红，元臻伸手抚上欧阳谦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

他的手碰触到欧阳谦额头的一瞬间，欧阳谦猛地触电般往后退了退，惶恐的看着元臻，那副抵抗和戒备的神情让元臻感觉都要心痛的炸裂了，朕是你什么人呢碰你一下害怕成这样？

“你有胃疼的毛病？怎么烧的这么厉害？没有太医去给你看看吗？”元臻拧眉问道，发现他一手捂着胃部躬身不直起身子，难道是胃疼的直不起来？

欧阳谦躬身回道：“一点小毛病，不碍事的。”

元臻看到他虚弱的快说不出话的样子就不高兴，懊恼的瞪了他半晌，火气还是没有发出来。

看看天色，元臻站起身：“行了，朕也没了下棋的心情，随朕回去吧。”到了承明殿，欧阳谦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元臻心里也直打鼓，吩咐他到内阁去歇着了。

待他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他睡了一觉，好受一些了，就起来了。元臻见他下地了，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只说没有大碍，元臻点点头：“外面那么大风别出去了，磨墨，晚上在屋里睡吧。”

“是。”

晚上一个惊天雷把元臻震醒，坐起身看向窗外，竟然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进到内阁，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但有些凉。他的手因为过度磨损，起了一个个的大水泡，估计再磨的话就会破皮了，欧阳谦睡得很死，估计是实在累的很了。掀起衣袖，看到他身上鳞次栉比的伤口，沉默了良久。

第二天欧阳谦醒来，看到元臻已经坐在凳子上看书了，讪讪的跪下请安：“奴才今日起迟了，没有伺候皇上更衣，请皇上责罚。”

元臻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道：“去洗漱。”

不一会儿欧阳谦进来，还没等着在他身后站好，元臻就起身了，欧阳谦知道他要用早膳了，跟在后面。元臻坐在主位上，欧阳谦拿了汤勺给他打了一碗汤，吃饭前先喝汤，是他的习惯。

元臻喝了几口，才开始动筷吃饭，早上是比较清淡的，元臻吃着还可以。

欧阳谦的肚子又不安分的开始叫，欧阳谦一脸难色，一只手悄悄按了按肚子，元臻的眼睛微微瞧过去，却出乎意料没说什么。

他吃的差不多了，就吩咐道，“你去吃点吧，朕差不多了。”

欧阳谦躬身谢恩：“谢谢皇上。”转身拿起小碗里的馒头吃了起来，元臻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欧阳谦放下馒头，唯唯诺诺的挪了过去，元臻指着旁边两盘没动的吃的和一碗鲜汤，漫不经心的说道：“朕吃不完，丢了可惜，你吃了吧。”

欧阳谦动了动嘴唇，想说奴才不敢，但是想了想每次忤逆义父的意思，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即行了大礼，额头点地：“谢皇上赏赐。”

饭菜都是热的，欧阳谦吃完身体更暖和了，元臻起身继续拿起书来看，起身缓缓地来回踱步，一边有意无意的跟欧阳谦聊着天，“这大雨来的这么猛，真是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停，滂沱大雨的你就别回去了，在朕这里。”

欧阳谦躬身称是，低眉顺眼的立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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