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假意做出回京的动作,骗过众人,而后又偷偷潜回,蹲点看着那些粮草已经大半个月了,都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可见他们真的很谨慎。
终于在一天雷雨交加的夜晚,欧阳谦等到了十几个在粮草存放处晃动的身影,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便见到有巡逻的士兵往这边走来,欧阳谦刚想着难道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么?就听到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巡逻的士兵处响起:“我刚刚听到了那边儿有什么动静,该不会是有敌军潜入了吧?还不快去看看!”
“是,教头。”两人打着伞往他指的方向走,剩下的一个仍然按原来巡逻的方向走,那教头‘诶诶诶’了几声,拦住他,“不是说让你们去那边儿看看动静吗?”
“教头,今日雷雨交加,我们得严加看管这些粮草,万一像前两次一样出了点什么差池,末将担当不起。”
“我刚刚就在那边看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你还不过去看着?说不定就是来偷运粮草的。”
“已经有两人前去查看了,我还按照原路线巡视吧,外面雨那么大,教头请回吧。”
欧阳谦心想,这人倒是思维清晰,不会被他吓唬住,是个好苗子。
教头见他一意孤行,便嚷嚷道:“得了得了,那我先回了啊,你们慢慢巡视。”
“劳烦教头跑这一趟了。”那人向他颔首道,然后欧阳谦就看到粮草处那十几个身影渐渐远去了。
翌日欧阳谦向仲萧打听了此人,此人名叫清廉,性格较为冷淡,不喜与人交流沟通,参军已经近十年,功夫和头脑都是军营里上乘的,也立了些军功,仲萧早些年就有意提拔他,可是他却不愿升职,便是做个教头都不愿,仲萧也就没勉强他。
欧阳谦点了点头,暗自留心了一下,便继续盯着那些意欲偷窃粮草的人。
“快快快,快点……都小心着点,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搬走……”欧阳谦穿着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们身后,随他们一起搬运粮草到了一艘货船上,四处看了看,这一片儿有些过于安静了,定是出了什么事。
欧阳谦随他们一起上了船,船只渐渐往西北方向开去,面前小兵纷纷跪下,向帘子里的人说道:“大人,这是朝廷新下发的粮草,这里是三十吨,您点点。”
“这次如何晚了这么些天?”随从不满的道,小兵躬身道,“前几日下大暴雨,本是有机会偷运过来的,可是有人在周围巡视,就不太方便……今日也是小人给那些将士们下了药,这才有机会将粮草运出来……”
前面有几个随从模样的人拿过一沓银票扔到地上,那小兵点了点,为难的说道:“这……这数比上次怎么少了那么多啊?”
“现在时运不景气,就这么多,晚了这么些天,我们还没跟你们算账呢。”那随从颐指气使道,“前方三四里便有艘小船,你们自行回去吧。”
“这小人回去不好交代啊,上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分红,他们估计还会以为是小人等私藏了银两,小人实在不好脱身啊。”
那么多人?欧阳谦心想,军营里参与倒卖粮草的竟然不在少数,真是可恶。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这位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些人虽然人微言轻,做下这等杀头的事,却也是为了讨个生活,累死累活的忙了这么一道儿,你们就给了这个数,被上面人知道,我们怎么交代啊。”小兵见他们始终不肯多付银票,话语间便有了几分急躁,那随从扬腿便是一脚踹过去,踢得小兵打了个滚儿摔倒在一边,“再多话就是找死!要不要我们告诉你们元国的元帅,前两次粮草失窃都是何缘故啊?”
欧阳谦扶住那名小兵,示意他别再多话,向那帘子后的人躬身道:“大人,抱歉,是我们兄弟过于急躁了,现在战事连连,银票确实吃紧,这些银票,我们兄弟们分一分就好了,他说的什么话,您就当没听到吧。”
那随从哼哼笑了:“还是你识相。”
欧阳谦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分批交上粮草的,他们把粮草分了四个方向存放,今晚便肯定有四方人士缴纳粮草,便拱手道:“我们另一拨兄弟就在前方不远处,等下我们帮他们一起将粮草运到船上,还望大人能打赏我们一点辛苦费。”
随从笑道:“那有何难?”
果不其然另一拨人的粮草也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了,欧阳谦帮他们一起将粮草搬运上去,便瞧见了几个身穿将军装束的人上了船,掀了帘子与帘中人对坐。
里面打坐良久的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如何?粮草两次莫名失踪,你们元国皇帝就干看着?也不派人追查一番?”
那几名将军摆手道:“天高皇帝远,他哪里管得到这元国各个边界?前阵子是派了个毛孩子来查,结果查了一个多月,连个屁都没查着,还不是夹着尾巴滚蛋了。”
欧阳谦眉头微蹙。
“可是那谦王殿下?”
“正是,我们偷运粮草之前,迷晕了临近的士兵营帐,也找好了背黑锅的士兵,将那些地图、银票和交易记录都塞给他们了,我们就当人证,一口咬定是他们所为,这事不也就糊弄过去了。”
“呵呵,未曾想你们元国军营里的元帅将军都是吃白饭的,屁用都不顶啊。”那人阴沉的笑着。
“我们早在几十里外的地界制造了点动静,够拖住他们一阵子的。”
“很好。”那人提过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锭子,那几名将军眼睛登时就亮起来了,“多谢大人……”
“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将军和兄弟们,帮我在军营内部制造矛盾,使得他们互相残杀,军心不稳。”
“那是自然。”那几名将军拿过金锭子咬了咬。
欧阳谦恨的牙痒痒,这种见钱眼开,背叛国家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做元国的兵将。
“呵呵,几位将军自然是聪明的。”
“贺辎大人见笑了,都是为了讨生活嘛,哈哈哈……”
“现在共有多少人在军营为我效力?”
“共八十四人,除了留下观察动静的十余人,其他的都跟我们一起来押送粮草了。”
“那我就先替邓国国君谢过几位将军了。”
“不谢不谢,希望邓国此次旗开得胜,啊?”轮船上的人纷纷哈哈大笑,贺辎轻轻用食指点了点他们,嗤笑道,“你们哪……背恩忘义,就不怕哪天你们皇上发觉,要株连你们妻母儿女吗?”
“皇上金银给不到位,咱们底下人可不是要想法子挣钱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自古以来就不假,有钱赚谁还管死的是哪国人。”听到元国将军用如此阿谀奉承的语气讨好敌军,欧阳谦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愤怒的咬紧了后槽牙。
“各位都是识趣儿的人。”贺辎的目光在船内扫了一圈儿,瞥向欧阳谦所在的方向,“那位小兄弟,你不是要赏钱吗?近前来,我给你。”
欧阳谦感应到了周遭的随从都暗自将武器瞄准了自己,想来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欧阳谦抬步上前,躬身道:“大人。”
“把面巾摘下来,给我看看你长得俊不俊俏。”
“小人在先前的一次大战中伤了脸颊,一半脸被大火焚烧,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怕污了大人眼睛,还是不摘了吧。”
“哦?你们中有这么一号人么?”贺辎转而向几名将军问道,他们纷纷回道,“约莫是有的,无名小卒,跟着跑腿儿的罢了。”
“这样吗?”贺辎手中暗自运着真气,猛地向外袭去,欧阳谦闪身避开,脸上的面巾却被真气掀掉了。
“啊?谦王殿下?”几名将军慌张的站起来,“殿下怎么会在这儿?啊?殿下……我们不是……”
欧阳谦冷笑一声:“不是?不是什么?”
一圈儿的随从拔出刀刃来指着欧阳谦,贺辎拾过桌上一杯琼浆玉液一口喝掉,幽幽的说道:“我就说嘛,一个跟着跑腿儿的虾兵蟹将,脑子怎的这么灵光。此地无人经过,夜黑风高的,周遭都是你们的人,该怎么做,你们清楚么?”
偷卖军粮必定是死罪,那几名将军便也起了杀心,遥望四周,岸上船上都是自己的人,便掏出兵器来:“谦王,此事对不住了!”
“好啊,本王也想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欧阳谦放出几枚信号弹,从天而降几十名隐卫,欧阳谦眼睛微眯,直直瞪着那帐帘后的人,“你们收拾这些狗腿子,本王对付里面的那个。”
“殿下小心。”
几名将军和余下的士兵被逼到了绝境,只能拼死一试,隐卫一半人数对付叛徒,一半人数对付敌军,不出两刻的功夫便都制服了。隐卫挑了他们筋脉,他们纷纷瘫倒在地,哑声惨叫着。
贺辎飞身上岸,欧阳谦紧跟其后,两人打了一刻都未分出胜负,贺辎心里暗想道,本以为是江湖中人奉承这小子,才到处充溢着赞美之词,夸赞他武功鲜有人敌,没想到竟是真的,眼见隐卫纷纷上岸,贺辎深知这是元国地界,他招来的这些隐卫没一个是平平之辈,不宜久战,便扔下一颗烟雾弹匆忙逃走了。
贺辎的手下倒都是狠人,见主人逃了,他们纷纷咬毒自尽了,欧阳谦只能先带着那些叛徒回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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