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答案

“关于是不是拉贝尔夺走了帕拉尼的光明这件事。”

梅特墨菲斯故意停顿了一下，在余安抬头看向他之后摊摊手：“我的答案是，是也不是。”

余安忍不住恼火的说：“梅特老师你耍我玩呢。”

“那是你自己不具备不同角度看问题的原因。”梅特墨菲斯似乎很满意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还要嘲讽一句才认真回答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从‘我们’的角度和从‘雪城爱’的角度，这个问题难道是同样的答案吗？”

“如果再把范围放大，‘我们’代表着管理局的意志，而‘雪城爱’作为主角，代表着世界法则的意志。从这两者的出发点来看，答案截然不同。”

说完，梅特墨菲斯抱着臂，静静等待着余安的答案。

余安皱着眉头想了很久。

她觉得一切好像呼之欲出，但是又剪不断理还乱，像一个线团，找不到开始。

“蠢，”梅里美修长的手指给余安弹了个脑瓜崩，没好气的说，“都提示到这地步了。”

“啊啊啊我实在想不出来啊。”余安捂着额头委屈的说。

梅里美无奈的说：“那你就从事件的最起源开始想，梅特，你来说。”

然后就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梅特墨菲斯额角跳了跳，认命般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三人身畔已经不再是那小小的医务室，他们站在无极的宇宙里，身旁星河璀璨。

不远处，宛如一颗星球般庞大而冰冷的莹蓝色建筑熠熠生辉。

“看，那就是一切的源头。”梅特笑着指向那庞大的科技星球，和它串联起来的各个里外世界，“那是新生之地，也是毁灭之地。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真实，造物主的馈赠。”

梅里美也走上前，抬手轻按余安的肩膀，低声道：“它编写了无数起源，它接纳着一切，包含一切，它是宇宙里的诺亚方舟。”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轻声念出它的名字：

“时空管理局。”

他们无声的注视着这雄伟的奇迹，好像高声说话都会玷污它的神圣。

这才是奇迹之地。

梅特墨菲斯笑着一挥手，眼前星河流转，碰撞湮灭。

眼前景物再次变幻，茫茫宇宙里是三颗以自己的轨迹运行的星球。

拉贝尔，帕拉尼，地球。

“很多事物，它们看似没有一丝关联实际上暗藏玄机，紧密相通。”梅特墨菲斯不急不慢的说。

“比如，和地球联系紧密的拉贝尔，和拉贝尔镜像双生的帕拉尼。”

“再比如，永恒的生命法则，和主宰一切的世界法则两者相互牵制和抗衡。”

余安小心翼翼的举手。

梅特墨菲斯笑了笑，摆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别急。不管是拉贝尔，地球，还是帕拉尼，都遵循着永恒的生命法则。”

“你可以把生命法则当成这个世界唯一能与世界法则抗衡的存在。”

他扶了扶眼镜，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

“以星核之源为核心，以世界树为支撑，以自然规律为运行周期，万物之灵由此衍生，亘古不变。”

“那么你猜猜，万物生灵是受到生命法则的约束更大，还是世界法则的约束更大呢？”他抛出了一个问题，笑眯眯的看着余安，“如果是前者，那么为什么天空树之前会被砍倒呢，为什么丰饶之树救不活呢？如果是后者，那么为什么世界法则无法第一时间察觉执行者的存在并加以修复干预呢？”

“……老师您问就问怎么还加难度呢。”

“哈哈，那好吧，答案是生命法则更强大。”梅特墨菲斯无奈的回答，“世界法则不能无视生命的存在，不管是谁都受到生命法则的制约和保护，生命法则比世界法则更加难以忽视，大到行星运转，小到一草一木，都由生命法则控制。”

“世界法则动不了执行者，发现不了执行者，很大程度有生命法则的庇佑。”梅里美也点点头说。

梅特墨菲斯信手一挥，三颗星球消失，他呼出一口气，转头道：“二十四节气代表着自然规律，而想要唤醒帕拉尼的自然规律和世界树，还要依靠一个主要的设定。”

余安好像明白了什么，皱着眉头思索着，喃喃道：“诫典……”

“没错，”梅特墨菲斯打了个响指，诫典的幻影漂浮在空中，“诫典能将二十四节气化作生命能量，拯救丰饶之树，重启生命法则。但现在诫典的力量还太弱，并且有着世界法则的压制，丰饶之树无法真正复苏。”

梅里美平静的开口：“凭你现在的能力，想要触碰到星核之源还为时过早，还是早点把主线内容打通关，实施计划为妙。”

余安急忙问道：“等等两位前辈，所以，所以为什么天空树会被砍倒啊？如果天空树一直好好的，夏安安的母亲莉莉女神不就不用献祭了吗？”

梅特墨菲斯顿了一下，和梅里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宇宙幻境消散，三人又回到医务室内。

“帕拉尼能撑到现在，很大一部分靠着星核之源。”梅里美拉上了窗帘，挡住了耀眼的阳光，“而拉贝尔能撑到现在，很大一部分靠着天空树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这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联系，余安还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拉贝尔还存在着最深处的本源之力，而天空树的力量，根本不来源于它自身，而是靠着一任又一任女神的献祭，为它补充力量，即使它是拉贝尔的世界树，也无法改变它扎根在历代女神的血肉之躯上的事实。”梅里美转头看向余安，云淡风轻的说。

“天空树根本不是拉贝尔的本源，它是冒牌货。”梅特墨菲斯善意的拍了拍直接死机的余安的肩膀，提供了省流版本。

余安彻底傻眼：“你…我…不是，那个……什么什么？天空树，是，是冒牌货？！”

她感觉信息量太大，CPU要烧了。

“所以天空树才会被那么轻易的砍倒，可惜那棵树现在还活着。算下来，如果这次拉贝尔挡不住帕拉尼，该献祭的，就会是夏安安了吧。”梅里美补充道。

余安艰难的开口：“那我这算不算间接把她推向死亡……”

“至夏——或者说千韩，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放心好了。”梅里美看了看日期，“算算时间，她也快到了。”

梅特墨菲斯笑眯眯的说：“所以在知道了这些设定后，你有答案了吗？”

余安直接倒在病床上躺尸，有气无力的说：“我，我精神力真受损了，我CPU烧了。”

“……烂泥扶不上墙。”梅特墨菲斯假笑道，“和伊紫说都比和你说好。”

“我只知道，从世界法则的角度，也就是站在雪城爱的视角上，‘拉贝尔夺走帕拉尼的光明’是绝对错误的，再加上世界法则的这一系列设定，分明就是让主角收集完节气来唤醒丰饶之树，拯救帕拉尼。”

余安老老实实的说。

“但是，从管理局的角度来看，或者说从宏观角度来看，这居然是正确的。”

“世界法则眷顾拉贝尔，将雪城爱奉为主角，拉贝尔的生命法则和世界法则共生共荣，反而因为这样，失去世界法则调节世界秩序的帕拉尼，生命法则也混乱起来，让桫椤趁机而入，拉贝尔可以说间接导致了帕拉尼的衰败，它夺走了世界法则的意志，导致生命法则无法延续。”

余安一口气说完之后眼睛亮亮的看着两人，明晃晃的写着“夸我夸我”。

梅特墨菲斯长舒一口气，欣慰的说：“你成长了。”

余安：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梅里美也难得点点头，肯定道：“你终于听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阻止你帮助伊赛德斯的原因。”

“和这也有关系……？”余安张目结舌。

看来自己要和前辈们学的还有很多……

“废话，你的脑子是一次性的吗？”梅里美把一本杂志卷起来轻轻敲了一下余安的头，“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改变世界法则，改变主角……”余安乖乖的说，随即她立刻明白过来，“我明白了，我帮助反派是为了从另一个方面降低主角承认度，达到更换主角的目的。”

梅特墨菲斯笑着说：“主角越无能，世界法则要修正的东西就越多，它所代表的意志便会越弱，最终放弃主角。”

“这就是一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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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

眼看每个同学都找到了组队的对象，雪城爱看着人群外独自一人的菲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爱，我们组队吧。”埃里克走过来邀请雪城爱道。

雪城爱犹豫了一下，婉言拒绝了：“埃里克，我想和心岚一组，你看，她都没有组员。”

埃里克顺着雪城爱的目光看向陆心岚，对方此时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啊，可是她刚刚拒绝了很多个同学的邀请，可能她就是喜欢独处。”埃里克皱着眉说。

两人正说着，就见陆心岚往这边走来。

“雪城爱同学，和我一组如何？”菲尔走上前，拉住了雪城爱的手臂。

本就有意找陆心岚组队的雪城爱闻言一喜，连忙应道：“嗯，好！”

埃里克无奈的耸耸肩，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伊紫亲密的拉着浅止的手，两个人凑在一起咬耳朵说悄悄话。

怎么感觉最近总是看到她俩在一起。

埃里克也没多管，和另外一个男同学组了队。

插秧的时候，同学们干的热火朝天，连老师也没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两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伊紫看着树上藏得好好的浅止，诧异极了，“你怎么可能比我快？！”

浅止躲在树上向她挥挥手：“我化风飞上来的，当然比你快。上来一起摸鱼吧。”

浅止：本次摸鱼组上大分。

伊紫也不矫情，蹭蹭两下就爬了上去，两个人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伊紫反复试探了几次，确认树枝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这才放心摸鱼。

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了两人的身影，她们却能透过缝隙清楚观察田里的同学。

也能看到菲尔一会儿给陶桃递个帽子，一会儿给云笑一个创口贴，无微不至的样子。

“心岚果然是外冷心热呢～”伊紫看着雪城爱的口型，故意扯着嗓子尖尖细细的重复道。

浅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一脚给她踹下去：“别整这死动静。”

这边两个人激情摸鱼，那边田里的人已经快要插完秧准备回宿舍。

伊紫毫不犹豫一把把浅止推下去：“快点，你跟上去。”

浅止在心里骂了无数遍，反手一把抓住伊紫的脚踝，伊紫惊叫一声被一起带下去。

两个人掉到茂密的树丛里，那声惊叫惹得很多人回头看，却没有看到人影，于是纷纷低下头继续插秧。

“呃，疼死了，伊紫你从我身上下来。”浅止恶狠狠的拽了一把伊紫。

伊紫也疼的龇牙咧嘴：“你，真是混蛋！瞎扯什么，回去我一定要和余安投诉你！”

身后传来拨开树丛的哗啦哗啦声，两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却不约而同的望去。

蓝色头发的少女比她们高出一个头，看着她们这副狼狈的样子不禁失笑，俯下身来看着她们：“你们，是在玩躲猫猫吗？”

她的声音清脆得像银铃一样，眼睛里是满满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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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活动没有找到谷雨，正打算离开，却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狂风，在田边的雪城爱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吹的一时间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小爱小心！”菲尔却一反常态，第一个冲上去拉住雪城爱，这才让她借力保住了平衡。

菲尔拉住雪城爱的那一瞬间也愣住了。

我，我为什么要帮她？！她一时间似乎呆住了。

我们明明是敌人，可为什么那一瞬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世界法则产生波动。

【检测到角色菲尔产生异样情绪，开始修正】

【lording……】

【lording……】

【叮咚，修正成功！】

她猛的一颤，随即渐渐回过神来。

可能自己就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她吧，就像她说的，自己明明是个温柔的人。

就是走神的一瞬间，一根树枝被狂风卷过来，擦过她身上的校服，撕破了衣袖上的一块，露出那个伤口。

埃里克急忙小跑过来：“你们还好吧？”

他一眼就望见菲尔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得愣住了。

菲尔很明显注意到他的目光，低下头来捂住了那个伤口。

“心岚，心岚你没事吧？”雪城爱也反应过来，急忙回身询问。

菲尔躲避着埃里克的目光，回身护住了自己带着伤口的那边手臂，语气冷淡的说：“没事，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宿舍休息。”

随后不顾雪城爱担心的目光，侧过身从两人旁边走过，头也不回的离开。

雪城爱一听更担心了，抬脚就想追上去：“心岚，我送你回去！”

埃里克急忙抓住雪城爱的手腕，皱眉道：“小爱，我们还没找到谷雨，应该回去找谷雨。”

雪城爱有些犹豫，她回头看了看，有些踌躇。

她扭头看了看菲尔的背影，略微皱眉，担忧的说道：“可是，可是心岚不舒服，或许我先送她回宿舍吧。”

埃里克拗不过她，只好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小心陆心岚。”

雪城爱不明所以：“什么？”

“我怀疑，她就是菲尔。”

雪城爱非常吃惊，她下意识为陆心岚辩解：“怎么可能？”

“很多蛛丝马迹，”埃里克一边沉思一边说，“刚刚我看到，她手臂上有一道新伤，很像伊赛德斯的武器造成的。还有，刚刚的大风也刮得很突然。”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雪城爱还是不敢相信。

埃里克猜测道：“可能是想阻止我们在这里寻找节气花信，想让我们离开。”

雪城爱低下了头，随后摇头辩解道：“不！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还是选择相信心岚。埃里克，麻烦你先寻找谷雨好吗？”

然后，她不顾埃里克劝阻的目光，毅然往菲尔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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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独自一人走在山林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了多久了。

埃里克已经看到了那道伤痕，自己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不过没关系，已经是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了。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呼喊声。

“心岚！等等我！”

她不由得驻足回望，粉色头发的少女一边叫着那个虚假的名字，一边快步向她跑来。

菲尔顿了顿，不禁想道，埃里克没有和她说自己的身份吗？为什么她还会追来？

她并没有停留，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却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雪城爱追上来。

“心岚，你的伤真的没事吗？”雪城爱和她并肩走着，还是忍不住问。

这是在试探我吗？菲尔抱着怀疑的心偏过头看她，却在那双金色的眸子里看到了满满的关切。

很不习惯这样。她想。

所以她也只是轻声说：“没事，旧伤罢了。”

雪城爱的心里还是一团乱麻，她看着身旁目不斜视的菲尔，迟到的怀疑和失落一齐涌上心头。

心岚真的是菲尔吗……雪城爱还是忍不住想着。

怀疑一旦开始，罪名已然成立，哪怕罪名为真，真相为假。

她当然没注意到，投在她们身后的影子，幻化成菲尔的模样。

就好像陆心岚只是一个皮囊，从未存在过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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