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出乎意料的访问

当任何生物的意识刚刚形成，它们都会不由自主地观察四周，试图让自己更可能快地适应新环境。就连婴儿在睁开眼睛后也会勉强看向周围熟悉的人和物体，然后慢慢展开自己对世界的探索。

机器人虽然严格来说并没有婴儿幼体这个概念，但大多数机子，不论它们是私人企业精心打造的产品还是流水线上下来的普通量产，都会在主脑第一次开启时本能地去感受并关注四周，尽可能快地去得知自己到底处在什么状态下。

一个绿色的点在漆黑的显示屏上黯然浮现，伴随着那个点在显示屏上缓缓的从一头挪到另一头，它的主脑也开始迅速运转，它同时注意到了身旁还有许多与它一样刚获得意识的同胞们。在它们头上的天花板上，一个隐蔽的麦克风忽然响起，让所有机都吓了一跳。

{请所有机子整顿好队伍。编号以a开头的机子排成一队、b开头的排成第二队、c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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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43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任何高管人员。

按常理来讲，这不符合逻辑。毕竟它日复一日所工作与住宿的地方可是十字大厦，欧比精灵商业机构的大本营。这里是欧比机构CEO的主基地与整个公司的正式办公处，几乎所有的高层人员都至少会在这露几次面。

但可能是e043自己的职位太特殊，导致它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大人物吧。它刚启动后看到的就是一系列昏暗的房间，也在那第一天得知了这将是自己要永久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十字大厦的资料库，你们所有机将在这里住宿并工作。}

毫无感情的电子声音从房顶上的隐形麦克风里传来，对着几分钟前才得到自我意识的机子们滔滔不绝地讲到，就像是背诵着已经念过了无数次的台词一般。

{你们拥有的编号已把你们分配到了不同的区域：所有编号以字母a开头的机子，你们将整理欧比机构的工人资料、b开头的机子……}

那个声音就这么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

{……编号a开头的机子请离开房间并往左拐，进入你们的工作室与宿舍、编号b开头的机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后，e043被分配到了资料库中的销毁部，并与别的六七个机子一起担任了运行焚烧器的工作。所谓的焚烧器其实是个大熔炉，专门负责烧掉那些传到它们手中的没用资料或垃圾。它们每天除了负责管理好熔炉以外还需要翻阅那些一开始被抛进来的无用资料，以防万一在成堆的垃圾中拥有实用价值的资料不小心混了进来。但大多数还是没了用处，随后被放上送入焚烧炉的传送带，终究被烧的渣都不剩。

销毁部是它们e编号机子们的一切。它们每一天伴随着头顶上麦克风的呼喊在工作室后的小单人隔间里纷纷苏醒，简单整理后就推开房门各入岗位。它们除了对方几乎从来无法见到其他的机子，除了每天准时送机油的机以外-

欧比工人甲：喂！别走神了！

一只铁手不怎么轻柔地拍在了e043的背上，力度虽不大但还是让整个机子身子一哆嗦。

e043诶呀！谁？怎么了？

欧比工人甲：是e038，没什么事。

对面的机子眼神充满了无奈，看向了身前的机。

欧比工人甲：广播不是已经响了吗，这天的工作结束了，我们要回去休息。

欧比工人甲：在想什么呢？要不是我过来叫你，你都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

e043一愣，只见周围除了它与e038以外没有别的机子，不远处传来的一系列房门关闭声指示了其他机的去向。

e043啊，对不起……谢了。

e043尴尬地朝对方笑了笑，随后攥紧拳头，迅速地走开了。

说起来也奇怪，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机子，但在e043眼中自己的每一个同事性格好像都有那么点不同。比如e038就比其他机似乎更喜欢提醒或帮助别人，而e043自己-

它的性格似乎更……更加古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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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的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后，e043松开了自己攥着的手，被抓皱巴的一张小字条被它缓缓放在了床上。在确保门外已经没了其他动静后，它在床前蹲了下来，往床下一阵掏后拽出了个小铁盒子，并也把它放在了床上。

把小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小堆泛黄的纸张，以及它们中间的一本小书。破破烂烂的皮封面上除了多年累积的损伤痕迹以外是一片空白。打开后，里面的第一张纸上写了简单的一行小字。

纸上的字：E043工作日记。

e043把这个本子放到了一边，然后把那张自己刚带回来的纸条也放在书的旁边。再次看了一下那个纸条后，它开始熟练地翻开书，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本书还是很久以前被e043发现的，具体多久以前它并不知道，因为与世隔绝的资料库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概念。除了工作就是休息，然后继续工作一段时间后再休息，就这么无限的一遍遍重复下去。这里又没有日历或别的衡量时间的工具，导致所有的机子都没对时间流逝有任何感觉。

e043还可以清晰的记得当时的细节：自己那一天无所事事地坐在焚烧器旁边，看着眼前细长的传送带把一堆堆东西送入熔炉中火红色的入口里。那天是它负责监督焚烧器是否在正常运转，所以它那天一直都被迫承受着从那个大机器里散发出的热浪，也被这呆滞的工作弄的非常无聊。两者的结合更是让它整个机子感到略有些烦躁，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自己应该在观察的熔炉上。

其余的机子们都在房间的另一端整理那些废弃资料，导致了e043周围也没有可以聊天的人物。在它百无聊赖之际，它突然瞥到一个在传送带上摇摇欲坠的大物体，一下子因为底下的颠簸失去了平衡点，直直地落向了地面。

还好e043反应快，及时抓住了它。它这时才察觉到自己抓住了个小盒子，里面还沉甸甸的，好像装了些东西。小盒子的盖子是被胶水密封的，看样子从来都没被打开过。当它刚想把这个盒子放回传送带上，却看到了边上的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模糊到几乎无法被辨认：

“E043私人物品”

e043？

几乎一样的编号让e043吃了一惊。芯虚地怀顾四周后，它把那个盒子藏在了脚边。一直到休息时间才匆忙地带着它回到了自己的隔间里。

那个箱子在它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打开了，里面除了一本旧书以外并没有别的东西。e043打开那本书后才意识到自己无意找到了宝贝，因为那其实是一本日记，记录了另一个叫E043的机子的日常。

几乎一样的编号，完全不同的命。

这本日记的原主，E043，似乎是一个叫 ‘宇宙海盗’ 的星际组织里的小角色。它每一天的职务就是在一个叫 ‘暗黑十字堡’ 的地方做一些杂活，比如给上级打蜡或者清理厕所，关于那份工作这本日记的主人公似乎格外不喜欢：

纸上的字：十二月二日星期一：今天又是我要去清理一楼的公用厕所，美好的一天从我踏入那里面结束。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有那么多被做成马桶的小兵怎么地上还会那么窝囊呢？那些额外的马桶去哪了？被魔将们独吞了？他们用的了那么多吗？我直接宣布这份活是整个暗黑十字堡里最难以容忍的，打扫牢房都比那鬼茅房好…..

e043不得不承认，它一开始只是想读读这本日记图个乐子，读完后第一时间把它扔回焚烧器。但它在阅读时总是对一些记载下的细节感到困惑，纸上很多名称和地方，比如 ‘魔将’ 和 ‘暗黑十字堡’，对它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词组，但经常在日记里出现：

纸上的字：一月三日星期六：很好，又活了一天。不好的是其他机可能没有能够说出这句话的荣幸。今天从我哥们那儿听说有几个倒霉鬼不小心在给玉蛇将军送机油的时候跟刚来暗黑十字堡的银蝎将军和他的部下撞了个满怀，要不是他们反应的快，机油差点就泼了他们一身。那几个不看路的后果也是可想而知。要是我说这也只能怪运气太背，惹火魔将的后果什么时候不是早死，更别说惹了四魔将之首….

纸上的字：四月二十日星期一：狂鲨将军和他的部下又又又被抓捕了，好像还是被银蝎将军迪恩自己培养的精灵抓到的。他们现在在老大的大厅里等待审判呢。哼哼，要我说吉约这老狐狸这次算是爽到头了。听别人说老大最轻也会判他吃几十年牢饭，最重….大概直接被拆除报废吧….

纸上的字：五月十七日星期六：今天给上级打蜡时无意间听到它们在议论什么事。有只陌生精灵好像不久前主动投奔到了某个魔将的门槛下，力量还不算弱。其实依我看这种主动加入的要么是疯子要么完全不自量力，毕竟谁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情愿地为别人卖命呢？这个新人大概不会坚持太久……

许多陌生的称呼自然让e043在读书时经常感到一定的困惑，也让它开始不自觉地在每天的工作中继续考虑那些在芯头上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有一天，在流水线上游整理资料时，它的眼睛几乎习惯性地在面前一张张的废纸上突然发现了 ‘魔将’ 这两个字。它当时就放下了手中的活，阅读起了那份含有那关键词的老资料。

纸上的字：欧比组织统计魔将全年正式费用与额外支付费….

欧比工人乙：e043，你在干啥呢？

旁边的一个机子注意到了e043明显的发呆，不满地嚷嚷了一声。

e043我-？没什么，没什么…

e043慌忙地放下了那份文件，有些依依不舍地目送它在送往焚烧炉的传送带上逐渐离开。

但这次经历也让它得到了出乎意料的新知识：e043现在算是知道了自己每天需要过目的大批废料中可能时不时会出现些跟E043日记里提到的事情有关的老东西。虽然它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个跟欧比商业机构完全不沾边的陌生组织的老资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但它从此以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注意观察眼前的一堆堆旧纸张。任何可能有关的东西都会被它偷偷带回自己的隔间，藏在装日记本的盒子里。

日复一日，盒子里收集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而e043在收集的途中也逐渐地开始对自己周围的一切产生一定的疑问。

有一些被它收集到的资料可以说是完全没用：

纸上的字：毒蛛将军购物单：口红x1、香水x3、假红色玫瑰花环x6、指甲剪x1……..

纸上的字：私人飞船打造：魔将开支费用¥1000000…..

但其他的一些资料却含有极高的信息量：

纸上的字：银蝎将军机身升级总报告….

纸上的字：欧比海盗四魔将会议记录…..

纸上的字：暗黑十字堡年底检查报告….

总而言之，e043在经过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后收集到了不少关于这另一个 ‘欧比组织’ 的消息。每当一点新知识流落到了它手里，它都会第一时间去跟日记里写到的东西对比，然后再把他藏在放日记的盒子里，再次放回床底下。

而今天也不例外，在寻找几分钟后，紫色机子停在了一页上。被新捡回来的纸条静静地躺在床上，上面打印着：

纸上的字：欧比星际海盗黑色通缉令前十名逃犯：…….

纸的下半部分则是缺失的，除了顶上的头条，其余的部分看上去像是被撕了下来。

而那张刚被翻到的日记页上则写着：

纸上的字：二月一日星期天：今天被上级派去复制几份重要文件，包括几张老通缉令。我当时闲得没事看了看那些通缉令，发现所有在上面的人都至少值几百万。唉，要是我有能力抓几个人头就好了。我都不敢想象我要是拿到了那么多钱的话会干什么，地位也会升到什么地方。可能不至于是将军级别，但至少也不会继续当个炮灰吧？要是我是个赏金猎人就好了，可以天天赚大钱…..

e043嘶…..

在e043阅读日记里的那页时，一种不适的感觉涌上了它芯头，让它只显示着一只绿眼睛的屏幕上略闪过了几丝厌恶。

这不是它第一次被E043的想法产生一些负面情绪了。e043有好几次在阅读这本日记时感到了对主人公和它身边角色的强烈反感，它差不多已经总结了这个E043虽然不起眼却绝不是善茬，而它周围的人大概还更黑。

紫色机子仔细地阅读了那张关于星际逃犯的字条，然后再次细芯地在那本日记本里寻找了任何跟 ‘星际逃犯’ 有关的字迹。然而，E043似乎并没有太多跟这种事接触的机会，也导致了它的日记里几乎没有什么跟这个主题有关的内容。

e043把那本日记和新获取的字条放回了盒子中，随后熟练地把盒子塞到床下。它自己随后也躺在了床上，等待着示意资料库所有工人一致的休眠时间到来的 ‘关灯点’：当负责照亮整个资料库与各个工人隔间里的电灯同时被关掉几个小时，直到工作时间再一次开始。

在进入休眠状态之前，e043会想很多事。它已经忘了自己在找到那本日记之前睡觉前都是想什么的，但自从那一天，它陷入休眠阶段之前都会在主脑中仔细寻思关于那个E043提到过或经历的事情，并试图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去分析这一切。今天它的主脑中依旧旋绕着一堆问题和半成型的答案：

e043【那些被通缉的到底跟这些海盗有什么关系呢？……估计是原来有些私人恩怨吧……暗黑十字堡在哪里？还存在吗？……就算存在也不可能被我发现吧……那个E043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机子…？】

e043【……性格大概容易被带动……】

一个恍惚的念头在e043开始感到有些困意时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这也不是它凭空塑造的形象。在它阅读E043的日记时，e043注意到了一个越往后看越被经常提到的角色。关于它的名字日记的主人并没有记载，但对他的态度却非常热情。虽然这个神秘人顶多只是在E043每一天的记录中占几句话，但他的名气似乎非常好。

e043【……“少数有良心的”……“不装逼的”………“认真把我们小兵当生命看的”……“污水里的一股清流”……】

e043【……每次提到那个家伙时都很喜欢他…那为什么整本日记中都没提到名字呢？……就像害怕有外人找到日记后发现那个人一样……】

{休息时间已开始，请所有工人务必留在宿舍内。}

伴随着熟悉的电子声音响起和隔间里灯的熄灭，e043彻底进入了休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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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43站在流水线旁边，看着上面一堆堆的东西被送向焚烧器。它旁边站着另一个工人。

e043「…e036？」

另外一个机子在听到呼唤声后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看向了它。

e043「……你说，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呢？」

欧比工人甲：「什么东西？」

e036困惑地看着e043，而后者继续不慌不忙地说话，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疑问。

e043「……这些东西…关于另一个欧比组织- 关于那些宇宙海盗的资料。」

在说话的时候，e043忽然感到了一阵熟悉感。刹那间，它感到它在很久以前也曾今跟谁说过一样的话。

但怎么可能呢？

e043「你说它们怎么会在欧比商业机构的资料库里出现呢？这个海盗组织跟我们好像毫无关系，我们为什么会有他们的老资料呢？」

欧比工人甲：「………e043，你芯片短路了吗？」

e043在听到这个回复后有些吃惊的看向了e036，也辨别出了它眼神中的烦躁与茫然。

欧比工人甲：「你到底在说什么？海盗？你从哪儿见过我们处理什么什么海盗的资料？」

e043「啊？但- 但是，我有时候看到一些关于宇宙海盗的-」

说到这儿的e043忽然闭上了嘴，转头离开了传送带，和开始有些气愤了的e036。

它突然记起来了一切，自己早先感受到的熟悉感不是白来的。它的确在一段时间前跟另一个同事讨论过关于自己总是找到的欧比海盗资料，却被另一个同事用刚刚e036看它的眼神一样被白了一眼，并且被告诉没有其他机见过这些东西。

它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忘了，居然毫无忌惮的差点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e036。它不是在第一次交流失败后就打算不再询问别的机关于这些奇怪资料的事了吗？自己怎么忘了……

…话说它当时是选择了哪个机说这个话题，然后被问自己主机是不是出故障了？

是不是e036？

e043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它一回头就见到气冲冲赶来的e036。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对方的两只手就牢牢的扣在了它肩膀上，并开始急促地摇晃它。

欧比工人甲：e043！你现在给我解释清楚！

欧比工人甲：你刚刚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回答我！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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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43被粗暴的从梦乡中带回现实，那双摇晃着它的手在看到它醒了也从它的肩膀上掉了下来。

紫色机子睡眼朦胧地望向四周。它的程序还是被困意所缠绕，导致它一时无法分清目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它抬起了头，断然决定了现在一定还是梦。

它的私人隔间里此时站着三个欧比工人机子，三只大绿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它。e043 揉了揉显示屏，但这个举动没有成功把自己叫醒，因为眼前的机子们并未消失。

欧比工人乙：e043，对不对？

其中一名外来机子靠近了e043，问问题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正式宣布它说的话而不是向别人询问。e043懵懂地点了点头。

欧比工人乙：麻烦你先跟我们去个地方，公司有高层人员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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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43这辈子没有见过任何高管人员。

这就是为什么它就算绞尽脑汁也无法确认目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一切都感觉跟梦境中一样不真实，但它知道这一切的确正在发生在它身上，它本机只是无法接受。

两名和它的机身一样大，却感觉比自己高出一丈的陌生机子押送着它离开了它的隔间，穿过了空荡荡的销毁部。静止的传送带和鸦雀无声的四周让e043很快意识到了现在大概还是休息时间。

整个销毁部处在一个扩大的长方形房间里，细长的资料传送带从在房间一头负责将废弃资料从外面带来的机关里延伸到房间另一头的焚烧器，把整个地方差不多一分为二。在传送带左边靠着机关的那面墙上，有一扇跟墙壁颜色一样的隐蔽门。e043自从第一天跟它其他的e编号同伴们踏入这扇门后就没有再接近过那里，因为那正是销毁部的唯一入出口，也是每天机油被送来的地方。

一阵脚步声从它身后传来：第三个外来机绕过了在它两侧的机子们，在门上熟练地按下了某个开关。四个机子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后遍走出了销毁部。

这是e043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发生的事。它恍惚间感到双腿发软，光学镜前的影像也逐渐相似在显示屏前闪过的图像。它的主机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身体其实在移动；它居然真的离开了自己从未想过会离开的空间。

它两侧的机子们自从离开它的隔间后就一直把e043紧紧夹在它们之间，第三个机子在开门后就一直走在最前面，手中握着一把手电筒，充当了黑漆漆的走廊里唯一的光源。

e043遥远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了任何销毁部外的印象。此时的它慌张地看向四周，看着眼前手电筒光范围外一望无际的黑暗，看着两侧高大光滑的墙壁，一扇扇门的轮廓时不时在昏暗中浮现。它感觉它们已经直线行走了很久，就像这条走廊没有尽头一样。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e043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E043在日记中提到的暗黑十字堡牢房和里面长长的黑色过道，不由得出了一身冷凝液。

它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走廊尽头，面前的墙上有一扇电梯门。又是那个领头的机子打开了电梯门，它们踏入了里面。e043在那狭窄的空间里感到说不上来的窒息感，就像有一只隐形的大手紧紧捂住了它的排风扇。但另外三个机子显得那么正常，甚至悠闲，让它无法理解。

随着电梯的快速上升，四个机子很快听到了 ‘叮’ 的一声，伴随着电梯门再一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另一条狭窄的走廊，只不过这里的光线不像还处在休息时间的资料库里一样黑暗。相反，明亮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照亮了整条过道，让e043感到有些刺眼。

e043【…这是……哪里？】

e043看向了旁边的机子们，芯中的疑惑与不安再也无法在沉默中熬过。

e043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谁要见我？

然而，e043并没有得到回复。那个一直以来走在前面的机子转了个头，一言不发地从e043面前快步走向了走廊右侧。在这可以看到四周的环境下，e043猛然看到了那个离开的机子胳膊底下夹着个东西：一个眼熟到可怕的小盒子………

e043！

留在e043两侧的机子们没有给中间的机子反应的余地，它们径直地向走廊的左侧走去，而一直被夹在中间的e043此时感到了它的两条胳膊被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让它不得不在这个对它完全陌生的地方走的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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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大家都能顺心地度过2024年！

作者：最近放假趁空写了这一章，下一章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更新，但已经开始在写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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