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个才刚好另一个又紧接着负伤的二人,默苍离竟是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停下了手中的擦镜动作。
许久才见他继续将注意力转回镜子上,用着最为平静的声音,说着最毒舌的言语。
“吾不过是叫你出去送本书而已,如今回来却是这般狼狈,你是不是在下回的某一次交代中就顺便交代了自己的性命,如此,吾怕是不敢再交你任务了。”
“……”知道默苍离刀子嘴豆腐心并非一天两天的逢秋化寒愣了半晌,随后将杏花扶着自己的手推开,“不是因为这件事,主要是路上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哦,送书送了快一个星期,是那里的路远,还是你在那里逗留了,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或者说,你一个意外需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解决。”
“这……”逢秋化寒不是没有了反驳之言,而是不希望与其说的太多。
不过思虑了片刻,他的目光看向了杏花,对方同时一看便知其意,有些无语。
“话说你心里到底是装着谁,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与苍离挺能凑合一对的。”
“杏花!”二人异口同声地看向杏花君,对方则是随之摆手:“行了,我知道了,空间留给你们就是了,是我这个灯泡多言了。”
说着,正要转身离开,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衣袖中摸了摸,取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扔至对方手中。
“这是伤药,我还有事,到时候回去你自己擦吧!”说完,杏花彻底消失在了琉璃树下。
“很重的醋味哦!”苍离不由露出一丝轻笑,虽然很反人设,但是却早在逢秋化寒的眼中见怪不怪了。
尽管他是自杏花而后居的上来者,与苍离之间的关系肯定比不上杏花与苍离,但到底一个为医,一个为患,几年时间见面不多,却是意外合得来。
当然,只是在做朋友的时候,然而一旦他们的身份变成了医与患,苍离绝对会立刻与其翻脸,当做从未认识此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很少再关心过他的病了,或许很久了,久到明明来到此界的时间算不上长,却也叫他难以记清了。
其实默苍离比自己这个医者更加清楚,但凡将心中之结诉出,得到解决,或许就不会有如此的情况。
可惜世间知音难遇,有的话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理解。
可能他曾经对人讲过,却并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一旦内心受到过伤害,有些话他只能吞入心间。
就这样往复循环,还未消化干净的事情,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方压力,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心病。
“自己留于此处,却又一言不发,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也比不上你家杏花,如果是观吾之颜,汝也大可不必在此浪费我的时间。”
默苍离说着,却是自己动身准备退入暗处,逢秋化寒立刻跟上。
“你布下的局出现了变故。”
默苍离闻言脚步不由一顿,随后平静地转身,看向逢秋化寒,一脸的淡漠之色,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更无法猜到对方究竟是惊讶还是疑虑,亦或者他早就知道了。
“吾并未下棋。”
“但是你已经入了棋中局,天下做棋,无尊无贵,包括你自己也只是其中一颗不起眼,却足以主导一切的黑马之棋。”逢秋化寒解释道。
默苍离不由眯了眯眼,神色微冷:“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逢秋化寒却并未理会对方的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道出了自己前往中原阵营时所发生的一切。
默苍离依旧一副淡定模样的擦着镜子,心中的情绪却已然有了些许的波澜。
“此次对战的安排之人并非是俏如来,而是一位叫做素思源的青年,与你预想的不同,虽然灵界封印依旧因为大意受到了破坏,但此人却意外地将中原的伤者压到了最低,更无亡命人。”
“不过是愚措之举,侥幸也是一种天命,看来……”
“他败了。”逢秋化寒开口打断道。
苍离擦镜的手瞬间将在空中,微微皱眉:“为何?”
按理来说,为天命所认可之人,理应不会败,哪怕过程再怎么稀碎,再怎么漏洞百出?最终也能够靠着自身的气运翻盘转势。
偏偏这样的一个人,他败了,这就令苍离不解了。
“他不是天运之人,你也知道世无两全其美,俏如来之局,你更是早有猜测,哪怕棋盘稀碎,最终他的走向也依旧是成功。”
“然而素思源则恰恰相反,虽然中间的布局算不上精细,但其中的亏损,却是比俏如来之局好得多。”
“当然不是灵界败了,而是他败了,他败在了那道不属于他的天命。”
“亡?”默苍离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疑问。
逢秋化寒摇了摇头:“非,未亡,只是仍在昏迷,一击生不如死,一击险些致命,但是天意不灭他志,显然并不想让他就此死去。”
“……”所以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天运,默苍离直接放弃了久留,将一封信塞与对方手中:“若是俏如来来了,就将这封信交给他吧,吾累了,先回去了。”
“……”这下轮到逢秋化寒沉默了。
话说本来这局应该是默苍离要用来骂徒弟的吧,现在又是什么?大型甩锅现场?默苍离,你的师尊形象呢?好吧,从未有过。
确实,他在俏如来面前表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甚至真实的过头,反而越像虚假。
逢秋化寒看过剧情,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偏偏此时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他无法肯定被魔改后的剧情,他也不敢用整个金光界赌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样,就更加不可能眼睁睁的等待事情发生。
你没看错,逢秋化寒的矛盾性格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默苍离前脚刚离开没多久,俏如来后脚便已经跟了上来,看着只有逢秋化寒一人的琉璃树,对方着急的脚步明显一顿。
无奈的扶额,也不等他开口询问默苍离的去向,自己已然将那封信塞入俏如来的手中,道了声是其师尊所留,便转身化光离去,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手中之信,俏如来到底不在前进。
除了直通琉璃树的一处光芒,俏如来并不能够确定那背后的黑暗是否还有其他的路径。
就算有,想必自己也固然不敢接近。
他与苍离先生从相见,拜师,再到如今,总共见面的次数,甚至一只手就能够数得清,师尊不在琉璃树也并非头一回。
虽然对方的确经常在此,但相信仅有一颗树的这里绝对并非默苍离的住所,这里也只不过是唯一能够见到他的一条途径而已。
打开手中信纸,俏如来不由皱眉。
直到一字一字在脑海中细细思虑,俏如来瞬间恍然,只是那封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俏如来飞速运转的大脑不由一顿,所有的思考,皆在这一句话,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那位帮你完成此次任务的朋友。”
所以师尊的意思是对素思源有了兴趣?
如此想来,按照师尊信中所写的内容,确实与之前自己所想的计划没有差别。
直到师尊说完想法之后,下方写着一句以上接错,此话瞬间如同给了俏如来当头一棒。
再细看师尊下方所写的正确方法,俏如来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壤之别,自己的想法在师尊面前,简直等同于蚂蚁见大象。
明明素思源的计划中几乎与师尊的所想毫无半点关系,却也十分巧合地将中原可能发生的一系列悲剧基本排除。
由此,倒是不得不令人有所深思,但是现在素公子仍然重伤昏迷,也不知再醒来得是多久之后了,所以师尊想见素思源之事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重点则是信纸之后的内容。
苗王欲寻九龙天书在即,望抓住时机。
如此想来,那本书正是师尊之意,至于抓住时机,俏如来不由想起了温皇交予自己的那本九龙天书。
若是时间没算错的话,郭筝此刻应当是将那本书带回了百武会暂存。
不需要一棍子下去将鱼全部捞尽,鱼饵这东西自然是要钓在鱼竿之上。
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愿者上钩,就是不知谁会成为第一个菜板上的待宰之鱼。
想好一切布局之后,俏如来正准备动身赶往百武会安排临时计划,然后半路上他便遇见了郭筝。
“抱歉,盟主,在回去的路上我似乎被人跟踪了,因为一心想要护书,被那家伙看出了端倪,九龙天书至此无踪……”
说着,跪倒在地,闭上眼睛:“我知道那东西对盟主来说,甚至于整个中原都很是重要,此次任务是郭筝的失误,郭筝甘愿受到责罚,哪怕盟主要的是郭筝之命,郭筝也毫无怨言。”
“……”行了,原计划废除,真的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不过好在那本九龙天书为温皇伪造,不然今日他必定是要将自己交代于此了。
长叹一口气,走上前将郭筝扶起:“无事,那本来就是一本假的九龙天书,丢了就丢了,你可有受伤?”
听对方如此温和的语气,郭筝先是一瞬间的怀疑人生,然后再得知九龙天书是假的时候,赴死之心平复下来的同时,他更多的则是惊讶。
“盟主,那真的天书……”
“谁也没有见过,谁也未曾闻言内容,所以每一本伪造之书皆有可能是真的,我的那一本不过是为了混淆苗王找到真书的概率,毕竟史家至父亲的父亲那辈,便已经有了足矣令世人大为赞叹的丰功伟绩,相信想要让苗王认为史家人能够得到真的九龙天书,并不算一件难事。”
“可为什么不是从一开始就将手中之书烧去,让苗王认为九龙天书已经毁去无存,这样不是正好可以消了苗王的野心吗?
经过这么一想,郭筝所言其实也并非无理,当时百武会与苗王撤退之时,自己其实就可以立刻毁去手中之书,也许平静只是短暂的……
但是以苗王的心性而言,他真的会如此善罢甘休吗?
或许不会,但是他敢保证,苗王身为苗疆首领,应该并非炎魔幻十郎那种无智之辈,毕竟地盘在中原,就算再怎么愤怒,也必定会以大局为先。
可惜有机会也没用,时间一旦去了,便再也无法回头。
至少那样的一局,谁也没有胜利,谁也没有亏损,顶多只是伤至双方,未危害其他人罢了。
“盟主……”
见俏如来不语,郭筝以为对方还在心理怪他将书册弄丢之事,小声的提醒,却怎么也不敢抬头看俏如来的表情。
“你先回百武会待命吧,之后我可能还有任务下达,一路上辛苦你了,一本假书而已,没了还可以再编再造,但如果因为疲劳累倒了,就真的什么也无用了,这些天灵界与网中人的大战也多谢你们了。”
直到郭筝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处,俏如来这才开始考虑后事。
片刻之后,才见他再次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回灵界将封印之事处理掉吧!”
的确,在灵魔两界通道未封印之前,中原依旧处在无底深渊,现在所说所做的一切皆为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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