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冲动的银燕（上）

距离灵界封印修补完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自从小空与莫归言进入魔世之后史艳文就一直坐在这里，俏如来虽然有心劝说，但是到底还是没能开的了口。

看着通往魔世的通道，史艳文的眼中只有无限的悲痛，他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那个陪小空去往魔界的人是他。

可惜事已发生，他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他可以重新做出抉择，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不，假如对方当时没有开口自曝，或许关于这个孩子的身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因此……上苍根本没有给他可以弥补的机会。

他的面容开始变得痛苦，更是自责，他问过俏如来，对方对于这个弟弟完全不知情。

但他却不敢问银燕，因为他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很难想象以那孩子的性格，若是知晓此事，场面定然会更加难看。

俏如来还有事情要处理，现在太多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有很多时候他甚至根本来不及消化上一件事情，又要忙于奔波下一件事情。

对此史艳文表示理解，因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其中的痛苦与辛苦。

更是由于俏如来身为史家长子，小空与银燕已经难有可能，就算不是因为名声，至少也要为全天下的苍生想想吧。

因此史家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有一个人来承担此重任，而如今最好的人选只有俏如来，也只能是俏如来了。

至于雪山银燕，对于这孩子的亏欠他同样无法弥补，就如同面对小空或者莫归言一样。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在素思源离开没多久，雪山银燕便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看了一眼在场无动于衷的众人，宫本熙微微皱眉。

最终发出一声极轻的长叹，松开紧握的拳头，将雪山银燕带离此地，暂时回到了当时为支援灵界临时搭建的阵营之中。

你问正气山庄，首先路远并非一个主要的问题，而是雪山银燕醒来后愿不愿意看见或是听到的缘故。

他可以理解史家人做出这个无奈决定的痛苦，但他们如今面对孩子离开的冷漠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别说银燕不会接受了，就是自己……说实话，他还真的有那么点后悔阻止了银燕。

看了眼在屋内照顾雪山银燕的雨音霜，宫本熙多少能够猜到一些此女子的心思，于是便没有多做停留，只是道了声有事到屋外去找他就行，然后转身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新的一天已然到来，雪山银燕也已经睡了将近一日。

就在他起身来到屋前准备去看情况的时候，屋内突然传出动静，先响起的是一名女子的声音，不用多想便知那一定是雨音霜。

只闻她开口道:“雪山银燕，你要去哪里，快点躺下，就算休息了一天，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要是你路上出了点意外，是要让我怎么向宫本公子交代。”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闲事。”随着声音响起，显然雪山银燕已经清醒，如此冲动的想要起身出去，恐怕也只是为了去往灵界找史艳文秋后算账。

虽然他对史艳文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有些事情并不代表冲动之举便可解决问题，最终宫本熙还是决定进去亲自说劝，女子毕竟不如男子有劲，加上雪山银燕一冲动起来毫无分寸，万一伤及无辜。

“雪山银燕，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宫本熙，加上对方所言之语，雪山银燕的动作反应顿时更加强烈，想要过去一把将人推到在地，但是脑中想起这家伙不久前为中原人做出的那些贡献，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甩手挣脱雨音霜拉住自己的手，背过身去，心中所有积攒的愤怒皆在言语中爆发，如果仔细一听，其实还能发现一丝哭腔。

“够了，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是事到如今，你们认为还有什么可说的，二哥已经牺牲了，我再去找史艳文报复也无法换回二哥的性命，除了恨他们，我甚至无法做任何的事情，我真的受够了，我恨，为什么我会是史家的人，为什么我会是他史艳文的孩子，为什么他史艳文会是二哥的父亲。”

“至少他们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这样做，而且我相信，看着小空牺牲的他们，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你少。”雨音霜开口解释道，其实主要还是希望雪山银燕能够将事情看开一些。

“痛苦，麦开玩笑了，他们的痛苦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宫本师尊死的时候每个人都很是伤心，但是大哥呢，俏如来他在做什么，他甚至在师尊死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不，那分明就是冷漠，一个冷血之人你指望他同情二哥的牺牲，哈哈，简直是可笑至极！”

“还有史艳文，从始至终，他醒来到现在除了灵界封印之事，他在什么地方出过力，没有，根本没有！灵界与网中人的大战他半句指导也没有，全是素公子，藏镜人与独眼龙在忙前忙后，现在要牺牲小空了，他反而站出来自称父亲，他算什么父亲，他有什么资格做二哥的父亲！”说完，雪山银燕再次仰头大笑。

二人在对方的反驳之中，一时竟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纷纷陷入沉默。

终于还是雨音霜开口接话:“你痛苦你可以讲出来，你悲伤你可以讲出来，你不想这样做你可以阻止，但是他们呢，他们不能，他们承受着这一切，因为他们要为他人着想，他们才不得不这样做，你难道就不能体谅体谅他们的苦心吗？”

“就算体谅了又能怎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比谁都要清楚，我当然知道这样的做法让他们很是痛苦，但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无论一千一万个理由，一千一万个无奈，他们还是这样做了，他们终究还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人。”就算他不希望流泪，他不希望自己看起来那么懦弱，可泪水是无意识的，不多时便已然夺眶而出。

雨音霜无奈:“可是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逼不得已的，他们也无可奈何。”

“够了，你别在替他们解释了，你又不是史家人，你懂什么，你又没有失去过，你又怎么知道失去后的痛苦。”雪山银燕冷冷的看着雨音霜开口道。

不得不承认，他在情绪激动时的发言几乎从未过脑，雨音霜还想在说什么，只是对方的后半句话直接将她要说之言全部堵在喉口，最后吞回心底，不再与其争辩。

然而银燕显然并无闭嘴的意思，或许是不希望他们再有人说劝，干脆直接将话一次性讲清楚，一言了结二人接下去可能会说的话。

“我真的受够了这种逼不得已，以前，我恨史家人的身份，是因为我不了解身为史家人的责任，现在，我恨史家人的身份，就是因为我太了解身为史家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了，你们总是认为我不懂，但我却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其实真正不懂的人是你们，真正不懂的人是你们！”

“那么除了史艳文的事情之外，现在你还想要做什么？”因为知道以对方现在这样的情绪而言，无论他们说什么对方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宫本熙也不想浪费口舌与他争辩，干脆直接问至关键。

“我……”雪山银燕突然安静了下来，除了满脑子去找史艳文报复，他居然没有任何的目标。

见对方沉默，关于这点正好在宫本熙的意料之中，原以为他应该会就此安定下来，结果就在自己准备出去给他时间好好想清楚的时候，这家伙却突然发话了。

“既然我拿史艳文没办法，那么如今我便不再做史家之人，我不要姓史，我也不要成为史艳文的儿子，如此，没有责任加身的我，也是时候该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宫本熙已经挪到门边的脚步不由一顿，回头看向雪山银燕，一脸的不解之色。

“我要报仇，我要为师尊报仇，我要杀上还珠楼，我要杀了任飘渺，我要提着任飘渺的人头为宫本师尊报仇，我要做史家人一辈子也不敢为之事。”

“……”听闻对方的发言，宫本熙的神色一僵，虽然这也是他的希望，但是当初的战斗他并非不在场，所以对于任飘渺的实力，相比之下，自己心里还是清楚差距的，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此刻他才想直接一步上前给雪山银燕送上一个大板栗。

“你疯了！”说话的人是雨音霜，她已经顾不得去想银燕之前的话，重点显然已然放在了他居然想要独自一人杀上还珠楼取任飘渺之性命，这已经不是说话不过脑了，而是直接丧失理智了。

“我没有疯，我很清醒，宫本公子，相信你也不希望宫本师尊死的那样冤屈吧！”

宫本熙不语，但是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其实是动容的。

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杀上还珠楼到底是去复仇还是送人头，这点他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然，前提是但凡雪山银燕能有理智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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