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赵吟霜之死

赵吟霜失了孩子，整个人都变了，她不能忍受自己一个人默默的伤心，她哭闹的整个府里都不得安宁。就连从来都稳如泰山的老太太都受不了了，几次劝解她，让她看开些。若她是个听劝的，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赵吟霜的所做所为让所有人不满，人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忌着她，此时的她还处在伤心的情绪之中难以走出来。但是她的女儿林雪妍看出来她在府中的情况不妙。林雪妍主动请缨要去劝劝赵吟霜，张雨柔知道林雪妍聪明，怕她劝动了赵吟霜，如果她不再闹了，那这步棋就废了，还得重新谋划。可是若不答应，又怕府里人说闲话。思量再三，张雨柔决定答应她，但是她和林雪妍提了一个条件。

林雪妍这次见到的赵吟霜，和往日大不相同。从前的她穿金戴银，面若桃花，姿容胜雪。整齐干净的发髻，利落精致的妆容，搭配得体的着装。可如今再见，不过是个憔悴不堪的妇人。她本来身形就很瘦弱，连日来，她又哭又闹，又吵又笑，形同疯癫，脸色灰白，眼窝深陷，干瘪的嘴唇上还翘着皮。发髻凌乱，头上的珠翠也摇摇欲坠怕是马上就掉了，就连耳环都只剩了一只，枯瘦的手指握着一只茶杯正在哆嗦。听见有声音，就立马将茶杯丢了出去，活脱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只恶鬼。

林雪妍：姨娘！你还好吧？

赵吟霜：我不好！

林雪妍：姨娘你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了！身子要紧啊！

赵吟霜：你妹妹才十三岁呀！她更要紧！

林雪妍：姨娘！妹妹是病死的！不是被人害死的！女儿天天守在她身边！

赵吟霜：我不信！我不信！好好的孩子怎么能说病就病！说死就死呢！

林雪妍：我知道姨娘难过！我也难过！可是你真的不能再闹了！

赵吟霜：我哪有闹！我是在为你妹妹申冤！

林雪妍：好了姨娘，我陪你去梳妆吧，在喝些汤水。你好好的，父亲的心情也会好些，他都好久没来看你了！

赵吟霜：他好不好与我无关！我这一辈子在他面前虚以委蛇，低三下四，我受够了！

林雪妍：不为父亲，为了玉儿！如果她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出事啊！

赵吟霜：我女儿死了！我连伤心的权利都没有吗？怎么连你也说我是在闹呢？

赵吟霜：你沐云哥哥嫌弃家里太闹，一门心思的远走他乡，我那么劝他，他还是头也不回的去参军了。我身边就只剩你们两个女儿，可是如今玉儿又早早的过世了，你父亲还把你许给了一个什么举人。他把你们一个个都从我身边夺走，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林雪妍：姨娘莫怕，哥哥只是去参军了，再说他并没有去前线打仗，只是去了边地驻防，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女儿本来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若是不嫁才会有损门风。若是姨娘觉得在这府里没有依靠，等将来女儿成了婚，就想办法把姨娘接过去养老。

赵吟霜：当真吗？

林雪妍：当真！主母已经答应女儿了，下个月女儿就会出嫁，只要婆家同意了，女儿马上回来接你！

赵吟霜：那好吧，你去吧，我累坏了！

林雪妍连哄带骗总算哄住了赵吟霜，她真的不闹了。林雪妍答应张雨柔出嫁之后会给林媚妍提供消息，以便她更好的谋划。林雪妍提出将来待着赵吟霜出嫁，张雨柔就说只要夫家愿意就可以。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希望赵吟霜离开，她要的是她马上去死！

林雪妍出嫁之后，就一直在和婆母与丈夫之间斡旋，希望有机会能够把生母接到身边来照顾。因为她深知张雨柔和赵吟霜的旧怨，如今的赵吟霜又没了林升这个保护伞，日子可想而知。

还没等到林雪妍说动婆家，赵吟霜就病倒了。内宅之事从来都是由主母管制，如今张雨柔正好借机折磨她，晚了三四天才准她去请医师。她骤然丧女，又得不到丈夫以及身边人的理解，导致她的身体甚至是精神都出现很大的问题。不过只要不再受到刺激，安心静养就会没事。

张雨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太明目张胆的整治她也有失身份，所以就不闻不问的又拖了几个月。直到有一天云大将军府上的管家来报信，说林沐云驻防的地方发生了山洪，林沐云和一些士兵被冲走了下落不明。云大将军也派人去帮忙寻找了，只是希望不太大，希望林府上下都做好丧葬准备。

本来赵吟霜病着，这件事也没有通报给她。张雨柔也没想好什么时候告诉她，她还在犹豫是把儿子失踪的消息告诉她还是把儿子阵亡的消息告诉她。就在这个时候，林雪妍派人送信说她近期会回府来接赵姨娘了。张雨柔绝对不允许赵吟霜活着离开林府大门，所以她把林沐云下落不明的消息就告诉了赵吟霜。

林母-张雨柔：云家的管家来过了，说是有了沐云的消息。知道你惦记着孩子，身子又病着，所以亲自来告诉你！

赵吟霜：你会有这么好心？

林母-张雨柔：当然没有，云家的管家说沐云的驻地发生了山洪，他被大水冲走了，至今还下落不明。你说他会不会死了呢？

赵吟霜：你胡说！你要是再敢诅咒我儿子，我就要你的命！

林母-张雨柔：哈哈哈！你在逗我吗？你如今怕是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吧？还想要我的命？

赵吟霜：沐云不会有事的！你这个贱人最好祈祷沐云没事，否则你会不得好死！

林母-张雨柔：他会不会有事只有天知道了！

林母-张雨柔：还有为了接你去养老，你女儿在婆家低三下四，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喘！你说说你，从前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沦落至此啊？

赵吟霜：你又得意什么？我如今的情形，你当年都经历过的不是吗？

林母-张雨柔：你再敢提当年，我就去雪妍的婆家，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你信吗？

赵吟霜：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拿去吧！

林母-张雨柔：我不会现在要你的命！我会让你的儿女先走一步，通通都到地下去等你！哈哈哈……

此时的赵吟霜到了一生中最落魄，最惨淡的时节。张雨柔她是了解的，她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女人。如今只有一个女儿在婆家艰难的讨生活，她又怎么忍心连累呢？她拖着身子，艰难的起床，她坐在梳妆台前，哆哆嗦嗦的拿起青黛，一点点的为自己画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画好了精致利落的妆容，然后又梳好发髻，将精美的珠翠都别在头发上，在穿上正红色的衣裙。现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虽然自己年纪大了，但是仍然很美，她轻轻的抚摸着身上红色的衣裙，这是她一生都不能穿戴的颜色，只有到了这一刻，她才把她找出来，因为这是她为自己做的嫁衣。

她打碎了茶杯，拿起碎片，朝着自己的喉咙割去。锋利的碎片划过喉咙的时候有一股凉凉的感觉，随后便是温热的血液。林雪妍高高兴兴的回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然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了。

这样一位专宠多年的贵妾，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张雨柔的手中。她一直以来的夙愿直到这一刻才算是得偿。她高兴，她激动，甚至是兴奋，也像是疯了一般。这不是成功，也不是报仇，说到底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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