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川,
三月三,上巳节。
盛饰殿宇,高设灯烛,群奏乐歌。吃宴品酒,夜里观花灯、赏月点烟火,万人空巷热闹得很。
一场曲水流觞宴,按尊卑大小依次从上到下,落座在水边。
每人面前一个小桌,摆着精致的菜肴,有酒杯不停从上游流下来,流到谁那儿,谁就举杯饮酒,取个好彩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却在这时,沉默不语的渡川主笑道:“今日,本川主宣布。十一弟子凤墨染将继承渡川少主之位。”
闻言,众人以恭敬敬畏的姿态,整齐划一的站姿,个个低眉垂眼,俯首行礼,尽显对未来渡川主的尊崇敬畏:“见过,少川主。”
姿容绝美的女子见此情景,嘴角微微一抽。无奈的一笑:“师父啊!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渡川主闻言,压低声音道:“还商量!这不是你早就答应我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也该让我缓冲一下啊!”
师徒俩在上面嘀嘀咕咕。下面跪着的人也不敢抬头。见状,侍女琳琅提醒道:“主子,这下面的人可还跪着呢。你们商量好了没?”
“是啊!琳琅丫头说的不错。赶紧叫人起来。”渡川主挥了挥手边说边示意道。
其实他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拜师。就注定是下一任的渡川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原本还想再轻松几年。如今看来。轻松不得。
“都起来吧!”凤墨染平淡如水的说道。
刚让人起来,这边渡川主紧接着又道:“今日还有一事。就是我家阿染与洛白的婚事,将于三月后完婚。”
“多谢师父!”南宫洛白一脸喜色,
凤墨染听后,却立马神情激动道:“我不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是你的师父。自然就能做主。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无需再多言。”说完,渡川主扬袖离去。
凤墨染见状,还想上前分说一二。却被南宫洛白拦住:“阿染,别与师父置气!”
“让开!”
“阿染,我自知是我违背诺言。我向你道歉。今后我会一心待你!你相信我!”
只见凤墨染清丽眉眼似笼罩着一层寒霜,缓缓摇头。“回不去了。情之一字。几多愁。如今我才理解其中的含义。”
南宫落白原本也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此番短暂的不安之后,他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缓缓开口道:“你知道的,我母后当时病入膏肓。我也是想完成她的心愿,而且…这些年我与表妹一直清清白白。并未越雷池半步。”
“我想要的最简单不过,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到此处,风墨染语气逐渐平静,平静到近乎无情。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残忍道:“若不能,我宁可不要!”
“阿染!”
凤墨染淡漠开口,嗓音清泠泠如腊月冰雪,听不出一丝情感:“还请大师兄别挡我的道!”
闻言,南宫洛白一怔,呆呆地望着女子冷艳却没有任何温度的侧颜。
这一刹间,南宫洛白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
凤墨染,向来待人温和有礼,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人。
为何今日……
难道,往日的情份。再不复昔日吗?
南宫洛白莫名的觉得心口一疼,再去看那抹身影时。人早已走远了,
穿过曲折幽深的回廊,琳琅才出声说道:“主子,难道真要嫁人?”
“他也配!”
凤墨染眼底是一片冷漠讥讽:“我若不想,谁也不能逼我!”说完,嘴角挑起一抹薄凉的弧度,凤墨染抬眸看向远处碧蓝天际,眸心一片漠然色泽。
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
众人都误以为凤墨染妥协了,又或者是对南宫洛白还有爱。结果却往往不如众人所想,只是安静的背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六月初十,易嫁娶,
新娘早早的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只见喜娘一边伺候着梳妆,一边说着吉祥话,
可女子面上却半点表情都没有,大家见状误以为新娘子还在闹脾气。所以也没太在意,可他们哪知。在这里的压根儿就不是新娘,
不消一刻,渡川主翩然入内,见梳妆后的凤墨染,颇为惊艳,当下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一晃我的染儿长这么大了,要嫁人了。”
可下一秒,却神情突变的怒斥道:“你是何人?少川主呢?”
闻言,假扮凤墨染的影卫。手一挥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之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侍女喜娘们见此情景,纷纷吓得跪在地上。只有琳琅面色犯难道:“回川主,我家主子她走了!”
“这么说。她逃婚了?”
屋子里顿时寂静无声。
而恰逢这时。外面突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见状,渡川主头疼的扶了一下额。“你家主子肯定教了你不少吧?外面人来了。你自己去说吧!”
“别啊!川主。”琳琅欲哭无泪。
随即一个犀利的眼神。吓得她不敢再多言,直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南宫洛白正一脸喜色的等着迎接新娘。却不想见到的是琳琅。
“阿染呢?”
琳琅咬了下嘴唇。拿出凤墨染早已写好的书信。“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
南宫洛白疑惑的接过书信。手微微颤抖的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既然无缘,何必不忘?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与君别过,再不相思。”
“阿染…”
他一身红衣面如冠玉。只见白玉冠将三千青丝高高束起,一半披散在身后,飘逸出尘。原本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的弧度,也随着口中呢喃着的“阿染”二字。荡然无存。
此刻,他觉得周围的红色很是扎眼。剑眉微皱,凤眸紧闭,绝望而又伤心的吐出几字:“婚礼照常举行。”
一听这话琳琅急了,这压根就不是主子所预想的。
“这又是何苦呢!天下女子何其多,您何必纠缠于我家主子。”
南宫洛白薄唇轻挑,眸色幽邃逼人:“不管如何!最终她的夫君也只能是我。”
于是,便有了古往今来。唯一没有新娘的婚礼,而新娘去往何处?却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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