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越

2.

晚宴上只有大臣们和南国使臣的寒暄，坐在上位的是南国人，林悦瞧见了兄长坐在旁的下首，与他对视，心头一酸。

那上首的南国二皇子突然说道，「印象中，北国女子皆善于舞剑。」

身着月牙白衣袍的少年从高处走下，眉眼是武将有的硬朗，神情却是慵懒，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皇后，弯着嘴角似笑非笑。

听闻，南国二皇子名为景望，现下看见了他的真容，当的了一句玉树临风，林悦却想到了一个与他更配的字——「瑜」。

瑜，美玉也。

他来到我的皇嫂面前，取下了身上的剑递去。

「不如皇后为孤舞一曲 ——桃夭？」

桃夭是北国家喻户晓的曲子，同时也有一层寓意，那就是，只为心上人而舞。

一国之后，当有一身傲骨，她坦然地回视那男子，可，她的手颤抖地正拽着那华贵的正红色衣袍。

林悦转头让身旁大宫女去准备乐师的琴声伴奏，没有避违着景望和皇嫂，他们听见了，齐齐看向我，我顺势伸手取走那剑。

景望声音温润如玉，他问这是何意。

「皇嫂身子不便，本宫来罢。」

许是林悦自信的样子让他愣了神，景望抿唇一笑。

她脱下保暖的厚重外袍，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身影相融合。 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水袖。 如此反复。

一曲毕，她勾唇一笑。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无颜色。

剑堪堪停在离景望不到一寸的地方，他沉静从容，丝毫不担心我的剑伤了他，让他命丧北国。 他转身向我的兄长行了一礼。

此刻，我抬眸凝视着站立在我身前的背影，他将后背留给了我。 我窥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仿佛如千里之外传进我耳中。

回过身来，他又看着我笑着说道。

「孤，求娶迢月公主，许以正妻之位。」

南国二皇子景望，娶的必须是北国皇室女子，当然最好是，迢月公主林悦。 这就是这次宴会的重中之重，兄长本就是打算随便许一郡主予平民代嫁。

皇兄悲伤地微笑着，皇嫂失了风范地大口饮着酒，二人相视一笑，皇见终是开口应允。

她突然有个荒唐的想法，心重重的跳动，剧烈的心跳声中，我想到，景望他，是不是成心的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年的冬日，北国遍地惊心动魂的白茫茫，最后留在晚宴的记忆，是少年白色的衣袍，少女展了又折的裙角。

许多年后，流失更替的时间里，她才懂得那一刹的情是为何，以一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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