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戎不肯出声,歪歪正是他的外号,他就像他的外号一样叛逆。父母想让他好好学习,他不如他们的愿。老师想劝他好好听课,他不如他们的愿。同学想和他好好相处,他不如他们的愿。但凡有人想让他如其所愿,他就偏不如其所愿。
蚂蚁在草叶上爬行,水珠滚落,恰巧吞没了它。
很快,白迦茗又给出了个主意:“亲,这里建议放生哦。”
“好,我就当他是乌龟,放生。”陈浪野走到常明身边,回道。
向安戎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他昂起首,露出牙齿,不顾手臂,猛地咬向身前的陈浪野——没能咬到,像是被拴住了的狗。侧腹因此又被林泽森踢了一脚,相同的位置,这是第三次了。向安戎忍痛,咬破了嘴唇,没叫出声来。
“手下呀,被逮住了就是韩信,你得忍。”白迦茗的建议好似嘲讽。
“哦呼,这句话我懂了,是要他受胯下之辱。”常明眼神示意严灿和林泽森,他俩点点头,严灿松开了手。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向安戎吼了声脏话,向前扑去。就在那一瞬间,林泽森踩住了向安戎的背部,使他扑了空,指尖不及陈浪野的鞋头。
“不要这么着急学韩信钻胯嘛,大傻逼。”常明笑了。
“不会吧,他真的钻胯了吗?是歪歪对吧!”白迦茗也跟着笑了。
常明把书包转到身前,拉开拉链,单手翻找出记号笔和安全剪刀。他夹着声音:“开始画小乌龟啦,还要剪头发哦。”不料白迦茗更胜一筹:“我们可以视频吗?我超级好奇的!”陈浪野嫌恶道:“你准备好镜子,到时候自个照照。”白迦茗正回着:“好的,我一定会准备镜子……”定时器响了,十分钟已到,林泽森抢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和白痴说话上。”林泽森是这么说的。
“走吧。”严灿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叼在嘴上。
“再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求求你们啦。”常明装出哀求的样子。
向安戎麻木地笑了。当身体与言语皆无法改变现状时,思想又有何用。要求饶吗?要向那些被他欺负过的人道歉吗?他贴近大地,只有向上看才能看到他们。这个世界向来就不是平等的,暴力可以强迫他人屈服,羞辱可以进一步摧毁心理防线。他还记得别人哭的时候,自己还在笑,笑那个人哭得难看。然而此时,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不愿被人看到这幅模样,他想要把脸埋进土里,想要这样的自己消失不见。
常明察觉到异样,他又抓住了向安戎的头发,一把揪起。“我还寻思怎么不骂了,原来是哭了啊。是不是以为这样就会被放过,求我呀,没准真放过你。”说完后,他露出尖尖的虎牙,把笔盖咬下,三下五除二就在向安戎的脑门上画了只缩头乌龟,合上笔盖,又马上用起了剪刀,他剪起头发来毫不留情,这边长那么短,没几下就剪成了阴阳头。过程中,向安戎一动不动,似乎脑门上的乌龟有魔力,招来了乌龟之灵附身。他的心累了。有风扬起,吹飞断发,有些掉到了地上,有些粘在了他们的裤腿上。
“真丢脸啊,大傻逼,你记住了,以后不要再欺负人了,下次可没这么简单。”常明对准战果,即向安戎的阴阳头,吐口水。口水没吐好,像蛛丝一样连在唇上,为了掩饰尴尬,他大声喊道:“走吧,浪爷,森森,阿灿,我们去喝奶茶咯!”这时,林泽森突然弯下腰,从向安戎的裤袋里抽出一张红的和一张绿的,几枚硬币连带掉出。
“这家伙请客。”林泽森把钱塞给常明后,拿出手机打字发消息。
“森森,你眼真尖,那就大傻逼请客,我要喝超大杯!”常明蹦跶着,原地转了一圈没有方向。林泽森指了下。“刚好,去芙蓉街的百里奶茶。”
“我盲猜妍妍也在,对吧,妍妍他男朋友。”
“快走了,她说四点到,现在都已经三点五十了。”林泽森扶了下眼镜框,侧身,曲腿,出脚,又是侧腹,起承转合,同个位置他踢了四次。向安戎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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