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初从小门进入沈府,一言不发的从庭院穿过来到正房。
沈钧被派来柳州驻守已有十年,朝廷向来重文轻武,沈父身为武官,有好东西总是分给百姓多,所以沈父为官多年,较为清廉,家中财产不丰,无法打点上级升迁,只能在柳州这个边陲小镇,一待就是十年。是以两个哥哥虽已成婚,有了家室,却都还一起住在这三进的院落里。沈母看到一脸沉思的沈黎初,连忙示意老仆们带四个孩子下去,只留下两位嫂嫂。
“珍姐儿,三王爷怎么说?”沈母一看到人退下,拉着沈黎初的手急急问道。
“三王爷说王县令家有一本记录朝廷军饷的册子,只要我能找到交给他,他就能保父兄平安。”沈黎初看着沈母和两位嫂嫂不可置信的眼光,自己也苦笑了起来。
“珍姐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去王县令家找册子。”二嫂朱氏快人快语道。
是啊,沈黎初也想知道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子,要怎么去王县令家找军饷册。虽说柳州这个边陲之地,对男女大防之事看得不是那么重,但也不是能接受未出阁的女子随意出门的。这个册子定会被王县令放在极为重要的地方,关键是自己怎么去找,一想到这,沈黎初的眉头紧皱,“三王爷说只给我三日时间。”
“三日!”两位嫂嫂齐齐惊呼了起来。沈母毕竟是跟着沈钧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也是跟匈奴打过照面的,心智早已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可比,只听她哑着嗓子说:“王县令的夫人后日要和各家女眷举办一场赏荷宴,为她儿子相看,珍姐儿……”沈母拉着沈黎初苦涩的说道,“为了你的父兄,委屈你了。”
“母亲,珍姐儿不委屈。”沈黎初顿时红了眼眶。
“这个杀千刀的王县令一家,我们一家四个爷们还关在他们的牢狱里,他们还有闲心举办什么赏荷宴。”二嫂朱氏气呼呼的说道。
“母亲,之前我们要找王县令为父兄们疏通,王县令见了您也说此事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托人找了三王爷的路子,只敢悄悄的让珍姐儿一人去见三王爷。三王爷既然确定王县令有军饷册子,何不自己去取,为什么偏偏要为难我们这群女子,难道三王爷不知道我们与王县令之前因为父兄已生了嫌隙。”大嫂柳氏娓娓说道。柳氏一族在柳州是名门望族,但大嫂柳氏却出在柳家旁支,与柳家本家交情甚远,柳父也仅仅只是一个秀才,平日靠给别人写信为生。独有一女,柳父从小教授,颇有些才气,若不是沈百户在柳州极有威望,单凭武将之家的名头也很难娶到秀才之家的女子。时下的人们,难免重文轻武,文人一般不屑于武人结亲。
“那可如何是好。”二嫂朱氏急得团团转,“这三王爷到底是何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有这条路能走,柳氏,”沈母赞许的看着她说道,“你等下去找睿哥儿一趟,这一个月都是他在跑前跑后,后日还是要再麻烦麻烦他。”
“母亲你是有办法了吗?”柳氏不解的问道。
“我想王县令的军饷册子必然在书房,后日让睿哥儿跟着我们一道,到时候我们把荷花宴搅和一通,趁机让睿哥儿去找,你看可行?”沈母犹豫不决的看向柳氏,也怕被柳氏拒绝。
“这个办法甚好,我们是女眷去不了书房,但睿哥儿可以,我这就去亲自跟他说。”柳氏高兴地出了正门,风风火火的带了个丫环走了。
“朱氏,你去找你娘家两个哥哥,让他们到时候帮着点睿哥儿,但千万别跟他们说军饷册子的事。”沈母慎重的交待朱氏。
朱氏心头有些委屈,但一想到她自家的两个哥哥也不是多有文采,确实不及睿哥儿的万分之一,何况这还是救父兄们的大事,别到时候被自家哥哥误了大事才好,当下收起委屈,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办好这件事,“是的母亲,我一定不透露,交待好两个哥哥协助睿哥儿,母亲,我这就去了。”朱氏急吼吼的走出正门带了个丫环走了。
“母亲,后日我们去,王县令会让我们进吗?”沈黎初担心的问道。
“会的,毕竟这柳州十年靠的是我们沈家,王县令再防备,也不会知道我们搭上了三王爷。后日我携着你去参加荷花宴,县令夫人是会卖我几分薄面的。”沈母咬牙道,“珍姐儿放心,母亲只是借着你的由头去参加,并不会真的结亲,况且就算王县令看得上,我们沈家可看不上。”
沈黎初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女儿不怕。”
这一个月来耗尽了沈家女眷的心血,沈黎初听到自己要去参加王县令家的荷花宴,心中竟无动于衷,少女怀春的心思已在沈家父兄下狱的这一个月中消耗殆尽了。婚事算什么,父兄平安就好。
“只要柳哥哥能找到军饷册子就好。”沈黎初娟娟泉水般的声音坚定的说道。
“是啊,这段时间也苦了你了。”沈母慈爱的拍了拍沈黎初的手,“去歇会儿吧,好好养足精神。”
“是。”沈黎初看着沈母疲惫的脸庞,也不再多言,福了一礼就退下了。沈母看着沈黎初消瘦的身影,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头,她的娇娇女儿,不知不觉也长大了,明明一个月前还爱在父母怀里头打滚,现在却进退有度,不愧是我沈家的女儿,沈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收起了心里的苦涩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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