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应觉（2）

万事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

四周的空气里弥散着潮湿的朽气，微弱的光芒透过墙壁上的铁窗照在房间内，在地面上形成一块小小的光斑。

“之前这个房间里住着的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后来我来了，她就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呐，大哥哥，送你进来的‘黑衣服’和当初送我进来的‘黑衣服’好像是同一个人，他说过段时间会把我们一起带走。你知道他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吗？”

“不，我······”

“啊，对，我都忘了问了，大哥哥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他们送你进来的时候用的是铁笼子，你是不是特别厉害呀大哥哥？”

名为小九的女孩儿伏在白秋然身边不断询问。

“我······抱歉，我不知道。”迎上女孩儿天真的目光，白秋然不禁满带歉意地低下了头。

沧州，飞雪，松柏与山，还有爷爷。那脑海中翻腾回想着的一切的一切，在此时都仿佛成为了一场无端的大梦，无头无绪。

真实与虚幻，现实与虚假，到底哪头才真正属于自己，白秋然已然分不清了。

发丝上的水珠自眼前滴落，落在地上，恍然不见了踪影。

“那个······小九。”

“欸！”

“我身上的水······”

“啊，这个啊，这是我从‘黑衣服’那里学到的，他们叫人起床的时候都会用水。但是屋里的水已经不多了，正巧我那时有点想尿尿，所以我就&%*￥#&。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小九一脸自豪的问。就差把‘快夸我’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白秋然：······

虽然，但是······好吧，这确实非常很糟糕。

“给你，大哥哥，喝口水吧。”

小九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一个盛满水的铁碗递到白秋然面前。

白秋然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碗中的水很清澈，在黯淡的灯光下粼粼闪烁。

白秋然将它一饮而尽，嘴巴里随之弥散出一阵淡淡的苦味。

“谢谢你，小九。”

入腹的清水冲淡了身体上燥热的不适。

白秋然将碗还给小九，抬头，不慎看到了女孩儿颈部的黑色项圈。

“那是······”

“不客气······你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住在黑屋子里的人都戴着这个。”小九指着颈部的项圈，又伸手指了指白秋然说。

白秋然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是一个与小九一般无二的项圈。

【打完这一针后，零号，我想，我们便再也不会见面了······】

“唔！”

脑中突兀传来的一阵刺痛，让白秋然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呀！大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稍微有些头疼。”白秋然长梳了一口气答。

他艰难的直起身，视线环顾四周。

“小九，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小九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些‘黑衣服’都说这里是废品回收站，什么叫废品回收站呀？”

白秋然：“······大概，是回收废品的地方？”

“那什么是废品呀。”

“应该，是不被需要的东西吧。”

“奥。”小九木讷地点了点头。“那大哥哥你肯定不是废品。”

“嗯？为什么？”白秋然一时有些不解。

小九只是嘿嘿一笑，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因为小九需要大哥哥啊，大哥哥来了以后，小九就不觉得孤单了。”

白秋然愣在了原地。良久，他开口。

“小九，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嗯······”小九闻言，低头认真数了起来。“‘黑衣服’来送一次饭就是一天，到现在我已经吃了一、二、三、四······十一顿饭了！”

“一天，一次？他们给你吃什么？”

“馒头，还有蔬菜糊糊！”

“会饿吗？”

“嗯……有时会，但妈妈也会偷偷过来给我送饭吃。所以挨饿的时候并不多。”

“……妈妈是指？”

“妈妈就是妈妈呀，是小九的妈妈。妈妈对小九可好了，你看，这就是妈妈送给小九的！”小九边说，边从宽大的病号服下掏出了一块红色的水滴状吊坠。

那吊坠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着橙红色的光泽，犹如一颗火红跳动着的心脏，为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些许别样的温暖。

白秋然的目光被这枚吊坠深深的吸引住了。

“怎么样？很好看吧？”小九骄傲地将吊坠又往白秋然面前送了送。“妈妈说了，只要我乖乖听话戴着它，妈妈她迟早会过来接我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小九······”白秋然看着女孩儿，只感觉心里仿佛堵住了什么东西，憋闷的难受。

“对了大哥哥，你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吗？我是说这个大——房子外面。妈妈之前给小九讲的故事里说，外面的世界很大，特别大！有高山，有森林，有蓝色的大海！还有很多很多小九不认识的小动物！”

女孩儿高兴地自言自语着，仿佛她真的见过一般。

白秋然心底一阵难言的绞痛。

“外面……我见过。”

“还有······真的？”小九的动作忽然停下，转向白秋然，脸上带着诧异。

“嗯。”白秋然温柔的点了点头。“真的，你过来坐，我慢慢讲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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