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呆呆地看着病床上那个骨瘦嶙峋的身影。

记忆中的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体贴，给我吃好吃的，给我买好玩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赋予。

然而，现在的她却满脸的憔悴和痛苦，骨瘦嶙峋的身体上插满了导管，不断地输送着点滴药水，面上还戴了呼吸机。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这残酷、血淋淋的现实。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单手拿着手术器具，看向我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怜悯。

我大脑一片空白，闻言木然地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请你出来一下吧，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得通知你。”

我心里隐隐腾起不祥的预感，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随后跟着医生出了病房。

到了门外，医生将病房门轻轻关上，转过身对我说道：“她是你妈妈？”

“…嗯。”

“你还有别的亲属吗？你的爸爸呢？”

“我爸爸他……出差了，在外地。”

医生表情严肃起来，紧接着说出了令我感到绝望的噩耗。

“肺癌晚期，她最多还有一天时间，叫你爸爸赶紧回来多陪陪你妈妈吧。”

肺癌……晚期……一天时间……

听到这些话，我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窒息的厉害。整个人都已经快要无法思考，无法呼吸了。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眼眶通红，紧紧拉住医生的手腕，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医生看着我的样子，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尽力了，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她全身，若是能早个五六年说不定还有些希望……抱歉。”

我脚下一软，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唉，快去多陪陪你妈妈吧。”

医生面对这样的场面似是早已麻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便默默转身离去。

我独自坐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若置身在漆黑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痛苦的事情要接连发生在我身上？

我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我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病房内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呢喃声，我浑身一颤，匆忙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迅速站起身推开病房门来到床边。

我看到面前骨瘦如柴的女人，亦是我的亲生母亲，此刻正睁着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脸，仿佛从未看够我一样。

“妈，你醒了……”我抽了抽酸涩的鼻子，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冷。

就像一块放置在湖底多年的寒铁一样。

明明才不过40岁的年纪，可是那双手却像五六十岁老年人的手一样粗糙，遍布皱纹。

妈妈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温柔，良久，才轻轻地说道：“缘缘……没饿着吧？”

她的声音非常虚弱，甚至都快听不清了。

但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强忍着藏在眼眶中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妈，我不饿，已经吃过了。”

“那就好……好好照顾自己……”

我看到妈妈的眼睛缓缓闭上了，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就像是那冬日里的暖阳，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但是，她走了，走的突然，就那么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她的存在。

我看到心电图的线条从跳动的曲线缓慢变成一条直线，像是断裂的水晶，在灯光下散发出黯淡的光芒。

那一天，窗外的天空是阴沉的，而我心中的那片天空，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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