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简单收拾好之后，他们走出了房间。

何程昊斜挎着一个不大黑色的挎包，里面只装了一个相机和一部手机。

夏景霖算着日子，她拿出一张日用和夜用和一包纸巾塞入他的挎包里。

最后，夏景霖又拿着卡包和手机全部入了他的挎包里。

“重么？”

何程昊掂了掂：“不重。”

夏景霖拉着他那温暖的左手：“那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何程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腕表，时间是五点半。

夏景霖低头看着手机，看了一眼这附近的餐厅。

这里是归绥市，位于南城和西城中间的地界。

夏景霖按照手机查找攻略，最后选出一家店给何程昊。

她把地址输入手机，说：“就吃这个。”

何程昊看了一下她的手机，就这么简单看了一眼位置就知道大概走向了。

“走吧，反正也不是很远。”

“我就怕不好停车……”

“开车干嘛，走过去呗，又有啥的。”

走路确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酒店离目的地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他们想了许久，最后选择走路。

不比何程昊会看地图，夏景霖简直就是个超级路痴。

二十分钟的路足足走了四十分钟才到。

周围人很多，何程昊不忘把夏景霖的手拉得很紧。

夜市已经开启，周围的门口大灯也一一亮了起来。

何程昊示意她：“走，我们进去吧。”

夏景霖看着人流叹道：“人还挺多的。”

“是啊，拉紧我，别走丢了。”

“我都二十三岁了，还走丢？”

“周围还是有不法分子的好吗？”

何程昊拉着她，就这样带着她穿梭在市场里。

他们要去的店铺位于市场中间，在服装店以及玩具店之间。

看着周围的风土人情，夏景霖踮起脚把他脖子上的相机取下来，开始沿着路一一拍照。

一旁有着一个海鲜店铺，夏景霖被吸引了过去。

何程昊站在水产店前，静静地给她拍照。

她微微弯身，抬起头询问老板：“哇，老板，这是什么啊？也是螃蟹么？”

夏景霖把相机交给何程昊，手还在指着水里的水产。

老板四十岁左右，留着光头，左耳上架着一根烟。他身穿着加厚围裙，一只脚踏在边沿：“这是蟛蜞。”

“蟛蜞？”夏景霖没有见过，“好可爱的名字。”

“对啊小姐，要来几只尝尝么？我们跟对面餐厅有合作，你可以买好去对面餐厅让他们给你做。”

她弯下身研究着眼前的蟛蜞。

她又指着另外一个水箱：“这个呢？这种鱼我从来没见过。”

“这鱼叫鮟鱇鱼，又叫琵琶鱼。肉质很紧实，脂肪含量很低的。”

“给我来一条，一斤多少钱？”

“一斤27.5，这个一条最起码十二斤。”

夏景霖眉头紧皱，看了一眼何程昊。

何程昊低头问她：“是钱不够吗？”

“不是……我觉得有点贵，但我想了你不爱吃，可是我又想吃。”

何程昊安慰她：“买一条尝尝而已，没关系的，大不了你微信钱包少了钱我替你补就是了。”

夏景霖语气平缓：“那拿一条吧。请问您的海虾多少钱一斤？”

“八块钱。”

“给我来两斤吧。”

“好嘞。”老板兴奋得很，“鱼要帮你解剖么？”

“好呀，谢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

老板被夏景霖的祝福弄得心情大好，仔细地帮她把鱼整理的干干净净。

夏景霖付了钱，把海鲜拿到手里，继续答谢了老板。

“我们去吃鱼！”

何程昊拉着她的手，一边颔首笑着回应：“好。”

来到对面的店铺，他们找到了一个位置坐着。

夏景霖问：“我听说可以把海鲜在你们这做对么？”

服务员回答：“是的小姐，请问您的海鲜想怎么做呢？”

夏景霖想了想：“鱼就清蒸，虾麻烦就白灼行吗？”

服务员笑笑：“当然可以。”

何程昊对着餐单点了一份炒素菜，最后又点了一份奶皮子卷的点心。

点好后，何程昊低着头看着相机里刚刚拍的照片。

何程昊一边看，一边很满意。

“拍的好看么？”

“挺好的，海鲜市场的光不错。”

“我想看看。”

何程昊把相机交给她，还不忘说：“有点重。”

夏景霖点点头，把相机双手接过。

她换了一身红马甲加白衬衫搭配牛仔裤，在海鲜市场的光照下，显得极其好看。

“现在我信了你摄影是拍照冠军了。”

“我都说了，我可从来不吹牛。”

“我说，你是不是在美国上大学，是不是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

“嗯，是的啊。”

“那你住宿怎么解决的？我听说大三大四不能住学校的。”

“申请就行了。虽然可能概率不大，但是你多少去试试也能申请到。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什么都不尝试概率为0，尝试了不成功为50，最后大成功就是100。”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那你是不是还有去暑假实习？”

“有啊，我去过不少地方做过。”

“很好奇你有去过哪里呢？看的样子，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吧？”

“我做过学校的救生员，我做过Aperture的实习生，还做过助教……”

“我很好奇，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不会的？”

“我……”何程昊想了想，“我不太会照顾小动物，这算吗？”

夏景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她的左手挽了挽头发在耳后：“不能吧，你养植物都那么好。”

何程昊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说：“是真的。”

何程昊说，他自己好像天生就跟动物没有缘分。

小学时期班里养蚕宝宝，他就差一点点就能破茧成蝶。

中学时期班里养小兔子，他怕兔子饿一下子把它撑死了。

大学时期朋友家养狗，他负责带狗去遛达差点让狗跟别的狗差点打架挂掉了。

夏景霖一边喝着水，一边静静地倾听。

“我跟你反过来，我不能养植物，我一养就会死。”

夏景霖给出的解释是，面对植物她总有一种特别的焦虑。

小学时期班里一起组织种桃花树，她很着急就天天浇水结果死了。

中学时期班里植树节培育植物，她就没有耐心直接将其连根拔起。

大学时期生物课用培养液研究植物生长，结果她溶液用错对方直接原地死亡。

“那我们可以互补。”何程昊喝着水偷笑，“我相信你也很喜欢养宠物吧。但我记得你家没宠物的？”

“我妈妈说过，养宠物就是养育一个生命。我们既然养，就要负责去好好照顾，不能中途放弃。她知道我是个还算急性子的人，她肯定不敢让我去养的。加上我爸妈忙，万一养只狗抱只猫回家，哪一天饿死了咋整？我妈说她养我都累得要死，还要养宠物，简直遭罪。”

何程昊对于这段话表示赞同：“这句话阿姨没说错。但是养植物也是一样，也要认真培养，不然就很容易枯萎了。”

两个人同时看着端来的海鲜，开始默契地一起戴好透明手套开始剥虾。

夏景霖一边剥虾一边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种后院的那些东西的？”

何程昊想了想：“我不是一开始就负责管这些的，而是我爸爸。我爸爸喜欢没事儿就爱种蔬菜和种花，他这个人就比较爱真实的浪漫。我爷爷奶奶因为年轻时期创业，所以他们要孩子在那个年代算比较晚的，又只要了我爸爸一个孩子。因为我爸爸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一个人特别无聊，小时候有一次好像是特别无聊，无意间遇到一个老太太卖植物和蔬菜种子。他就买了一些，就放在住的筒子楼后面的院子里种了一些，结果一种不可收拾。我爸临终前拜托我，跟我说除了照顾好奶奶和妹妹，还要让我照顾好后面的菜园和花园，因为他说培育这些最需要爱。把爱仔细培养，将来也能好好爱别人。”

“那我明白你的耐心像谁了，像你爸爸。”

“那我觉得，你脾气像你妈妈。”

他们最后把虾都剥完了。

他们有默契地把透明手套摘下，双手捧着碗交给了对方，并异口同声地说：“给你的。”

他们相视一笑，都不太好意思了。

夏景霖把自己剥的放在他的盘子上，一脸害羞：“交给你。”

何程昊还在原地等着她接过自己的虾。

“我手都酸了。”

夏景霖双手接过他的碗：“谢谢你。”

“我剥的不是很干净……”

“没事，虾皮可以补钙。”

不比何程昊喜欢海鲜食材蘸青椒圈海鲜酱油，夏景霖疼喜欢海鲜食材的原汁原味。

何程昊继续回转话题：“很多人都说，我耐心像我爸。”

“我上次看你爸妈照片，其实我觉得阿姨很港风美人。”

“我妈确实是港风风格很重的女人。她生前很爱化港风的妆容，非常漂亮的。我觉得我妈最漂亮的就是她一头黑色的长头发，眉毛微微画着，涂的口红也算鲜红。虽然不是烈焰，但能让她整个气色提了上去，整个人看着气质真的十分舒服。就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小鱼儿与花无缺》？她就长得像里面的江玉凤。”

夏景霖以为自己听错了：“江……江玉凤？你确定不是江玉郎？”

“对啊，江玉凤。”

“我没看过。但我看过小说的《绝代双骄》，我记得这里面只有一个江玉郎诶。”

“我不怎么看武侠小说。”何程昊吃着虾说，“我唯一看的三本武侠小说，就是金庸射雕三部曲。”

“你喜欢金庸三部曲的谁？”

“我喜欢的跟别人不一样。我比较喜欢朱聪、公孙绿萼、杨逍和纪晓芙。”

“我身边人基本上没人喜欢朱聪的。”

“朱聪很牛啊，可惜结局了……”

“我喜欢的也跟别人不一样。”

“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李萍，公孙绿萼和纪晓芙。”

“哈哈，我们居然有两个人喜欢的是一样的。”

说完，他夹了两块鱼给夏景霖。

夏景霖一边答谢，一边道歉：“我买了鱼，会不会浪费？”

“不会。”

何程昊夹了一块鱼，想都不想就吃了进嘴。

夏景霖的眼睛都瞪得直起来。

“你……不是……”

“怎么了？我只是不吃，不是过敏，为什么不能吃？”

“你……”夏景霖嘴巴都哆嗦了，“你不是说被鱼刺卡过吗？”

“这鱼骨头都被老板弄干净了，可以吃。”

“真的吗？”

夏景霖把筷子往盘子里一竖，难以置信地吃着盘子里的鱼。

味道确实不错，很鲜美，也没有骨头。

“快点何程昊！”夏景霖一向爱吃鱼，端着盘子给他：“我还要还要！”

何程昊笑着说：“我没骗你吧。你吃鱼得记得长记性啦！我可听说了，吃鱼的人都会很聪明，会游泳的。”

说起游泳，夏景霖说：“我不会游泳……”

这次轮到何程昊震惊：“不是吧。真的假的？你身材那么好，看着像会的。”

“我很怕我们那的游泳教练。因为他有黑历史，他那个……女同学。”

何程昊懂了，接着说：“那他关进去了吗？”

夏景霖摇摇头：“没有。现在还在教，我小时候因为游泳课认识的朋友就是因为被他欺负了，告诉了爸爸妈妈。然后最讽刺的是她爸妈居然不相信她，明明我们都看到了，她爸妈却说我们带着她撒谎……我爷爷就很相信我，因为他那会儿陪着我一起游泳，他也看到了。然而那个教练很精，他每次都去监控盲区教我们，我也只学了两节课就被我爷爷带回家了。”

眼见为实，有的时候却也成为了一个最伤人的理由。

“那我教你，我保护你。”

夏景霖抬起头，看着他笑：“何程昊，你真好。”

何程昊抿嘴上扬：“因为认识你，我愿意变得更好，所以我希望你也是。”

“两位，这周是五一放假，我们餐厅有特别活动，会给在场每一桌的顾客拍一张纪念照片。看着你们好甜啊，请问你们需要吗？”

眼前的服务员二十出头。她手里举着一个白色半大的宝丽来拍立得相机，身上穿着餐厅的正式服装，腰间系了围裙；还有着两支蓝色的圆珠笔别在上面。她的围裙的兜里装了两小本的便签本，头上梳着一个马尾辫，随着她的脑袋和说话的语气一甩一甩的，嘴里还泛着甜甜的笑意。

何程昊颔首，接着问她：“能拍两张么？”

“可以可以，我刚刚想问呢，但我不太敢问。因为看着你们在聊天，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呢！”

夏景霖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我还没化妆呢……”

“没事的小姐姐，这个有自动美颜的啦！”

何程昊探出头看着她说：“没事的，你素颜更好看。”

夏景霖收起小镜子入裤口袋，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服务员往后退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拍了。”

“好的，麻烦你了小姐。”

第一张，是何程昊伸出右手拉住夏景霖，夏景霖用左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第二张，他们俩一起看着镜头一起默契地做出花开的动作。

服务员把照片交给他们，偷偷对他们说：“我给你们俩拍了两张哦，别告诉老板哦。另外你们俩真的好甜啊！”

何程昊答谢服务员，一边说：“祝你五一节快乐。”

服务员颔首答谢：“您也是，祝您和您的太太用餐愉快哦。”

夏景霖看着两张慢慢显示出人脸的照片，嘴角渗出了蜜糖般的笑容。

何程昊从包里内层拿出一支记号笔交给她。

“你给这两张照片取个名字吧。以前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他们拍这一类照片都要在下面写个名字或者日期。”

夏景霖想了想，最后写下了四个字在两张照片的下方。

何程昊想看，还被她瞪了一眼。

“好好好，我不看。”

“今天几号？”

“4月30号。”

夏景霖写好，把照片背起来：“你选一张。”

何程昊选了一张，抽了出来。

夏景霖示意他：“下面的字你读出来。”

何程昊抽的是第二张，他读了出来：“昊事程双？”

夏景霖嫣然一笑，头顶上的灯把她的脸照的十分自然。

她把自己的那一份转过来：“你读一下！”

何程昊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照片下面读了出来：“良程美景？”

「好事成双，良辰美景。」

一份平淡无奇的情意，一份真挚简单的爱情。

在今天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紧紧地守护着二人。

他们相视一笑，彼此露出最真实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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