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澎湃

“好喜欢你啊……”

我很少说这些肉肉麻麻的话，不知道是太早了没睡醒，还是怎么了，脱口而出的全是心里话，这下害羞也无处遁藏。

听着我的话，周时燃怔了怔，刚喝了一口温酸奶的手里还拿着包装袋，他微微一笑，就好像是小孩子受到了表扬一样。

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来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身走进了卫生间，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水声哗啦哗啦，持续了十几秒就停下来了，他手里拿着纸巾擦干了手，来了个精准投球，留下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我还在看着垃圾桶想象那一条抛物线。

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他有些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脖颈，我赶到凉意的同时又有些诧异，被他托着抬起了头，他的五官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我微微睁大双眼，看见他眼睛里充满的笑意。

于是就这样的氛围里，我也跟着笑起来，可没想到被他钻入了空子，趁我不注意侵占了我的感官系统，而与此同时，其他的神经反应随之而来。

薄荷气息在口腔内蔓延，似乎还是上一次的味道。

无论过了多少次，接吻依然是最让人心安的接触。

而拥抱是最让人感到安全的姿势。

无数次被他抱在怀里，我都觉得很开心，亲密关系下的一次次接触，都在他的触碰下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如果没有他，一切都会是无感的存在。

和刚才一样的，接吻后长长的拥抱，我们躺在床上，看着阳光从拉开的窗帘缝隙里透过来，懒懒地撒在我们身上。

我居然有些困了。

“那个时候站在班级后座看着你画画，我会想很多，想你好会不会走过来，想你会不会看我一眼，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一刻抱着你。”

周时燃在我眼睛快要闭上时轻声开口了。

“从前一直觉得可能是出现在我白日梦里的人，现在放在我眼前，我只想拼命抓住。”

他抱着我的力度紧了紧。

我喜欢言语，喜欢文字，喜欢把言语文字通通告诉我的周时燃。

“那你抓着吧，可能现在比较费力，因为我被养胖了。”

“哪有？”他的手放在我的肩头，“摸起来没感觉。”

“可能全是软软肉都一个感觉吧，”我想到了什么，实在是好奇，“我真想知道腹肌是什么触感……”

他笑了。

“那你摸一摸，不知道吃了早饭还有没有。”

说的淡淡的，我就忽然很埋怨他之前没这么说。但我不摸，我可不想周时燃觉得我是个小色鬼……

虽然事实如此，我的手也很痒。

可能是凑在他颈窝处，我轻微地移动了位置，手往上想拥住他，没想到却触碰到了他的衣角，一整个拉开了，我有些慌了，刚想抬头看他有没有笑我，却不料侧过头嘴唇触碰到了他的颈侧，可能是有些痒，他往一边躲。

于是下一刻我就直接吻上了他的喉结。

闪电般地躲开了。

我坐了起来，原本的困意消散了，此刻周时燃有些衣衫不整，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行为。

可我没有。

“我……你相信全程都是意外这种可能性吗？”

他微微掀起一角的衣物露出了小片腹部的肌肤，和手臂相比略显白皙的肤色在光的照耀下更加夺目，我一时没移开眼。

随即听到了他笑起来的声音。

“哈哈哈……我信。”

我有些微微的恼怒，上前想要捂住他的嘴巴，我确实得逞了，但我也被一把抱住腰捞了过去。

周时燃拿下我的左手，指引着我往下贴在了他的腹部，肌肉的紧实感在略带温暖的皮肤下格外勾人，在我的触摸里逐渐变了味道。

我的另一只手也没法接着捂住他的嘴，放下来夹在我们两之间，做着防御的姿势，其实一点效果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几块了，之前打篮球的时候有人说是六块……”

“别……”

我的脸颊太烫了，尚存的一丝理智也要灰飞烟灭。

“你替我数。”

他按着我的手，顺着衣角往上。

“你，你不怕痒吗？”

我的脑子里居然蹦出来的是这句话。

但周时燃并不回答我，他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指引着我，触摸他身体的某一块。

那实在是太紧张了。

“这应该是两块……三块四块……”

“打篮球的时候他们会撩起衣服擦汗，但我从来没这么做，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你会下来看我们打了以后，我就开始这么做……”

“但后来很快就没有时间了，你也没来过。”

我的脑子听见了他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应答，因为害羞而红着的耳朵是在是炙热，我只能跟着他的动作走。

“岁岁，有人告诉我这一条叫鲨鱼线……”

我什么也摸不出来，我只知道他禁锢着我的手，在他肌肉的起伏线条上勾勒，像是在重新绘画。

“岁岁，你数清了吗？”

“没有……”我否认，“我没有。”

“我数不清了。”

我的尾音颤抖，带着点微微的示弱。

他听见以后支起了身子，一手撑在我的颈侧，一手仍抓着我的手臂。

淡淡的清香又一次蔓延出来，像是在不断刺激我的神经，感觉到下一秒就会失控的我，用刚刚那只“防御”的手遮住了眼睛。

“周时燃，你，你变坏了。”

脑子里实在混乱，我只能感觉到他好像不再是那个低着头冲着我甜甜一笑的男孩。

他好坏，坏透了。

“我没有。”他俯下身来，在我的左耳处轻轻说，“明明是你在摸我，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我有些被他气到，想把他推开，但声音依旧软软的，没什么威慑力。

“你，抓着我，让我摸……你。”

他轻轻松开我的手，手往我的后脑勺伸去，又把我的脖颈抬起来。

这下的亲吻更加亲密无间，我的手不再遮着眼睛，而是搂住了他的脖颈，这样的感觉好像会更好一些。

酒过三巡，很多话会不由自主。

吻过三回，却不再愿意用话来表达爱意，欲望之下，好像只有触碰才是真实的。

……

风暴过境，此时的平静略带波澜，像是雨后的湖面。

只是些暧昧的触摸，倒是没有任何不对。

周时燃把我放下之后，在我颈边轻轻喘气，听到我说的话以后，还能认真地回答完，再仓皇直起身下床又跑去卫生间里。

这个时候才终于清醒过来。

我抓住一旁的棉被陷在了里面。

我刚刚都说了什么？

“你，你……是不是想？”

我在说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从前完全对这些极度排斥。

“没有，太早了。”

周时燃略带低哑的声线在我耳边说下的这句话。

犹如镇定剂，一下子让我平静下来。

我躲在棉被里，都没听到他出来的声音，只是感觉到有人坐在一旁，把我连着被褥抱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的心跳又一次快了起来，想起刚刚的反应，很害怕他不喜欢我刚刚的反应。

良久，我听到他说——

“再等等我。”

“等我可以像真正的大人一样负责，到时候我们……”

“没有！”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去，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虽然可能被蒙着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我觉得大部分是因为……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我就是说……”

我语无伦次，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我真的怕他误会。

“我也没有，经验，但是……”

我挣扎了许久，看着他有些诧异的眼睛，妥协地说。

“我以前很讨厌这些，但，但如果是你的话。”

“我觉得，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我用手捂住脸，不让他看着我。

“就只是你。”

我不知道他明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紧张是为什么。就像之前接吻的时候会害怕他介意什么，我的自卑建立在从前的阴影里，可我真的想告诉他，我很喜欢他。

但是很容易弄巧成拙。

可他不给我胡思乱想的机会。

我被一股力量抓过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拍着我的后背，像安慰小孩子。

“但我什么都不管，我只在乎我能不能追上我们差距的几年，甚至比你更厉害一点，可以承担起所有。”

“可能你会觉得不切实际，但我只想告诉你，我希望我能给你一个看得见的未来，让你在往前走的时候也可以相信我、可以依靠我。”

你在遗憾从前的岁月时，他在遗憾和你差距的三年。

我抓住他的衣服，轻轻地拉了拉。

“可我不要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我可以和你一起。”

“这些都是我必须做到的，这是我的责任，岁岁。”他把脸凑过来，靠在我的额头上。

“你不要心疼我在该做到的地方需要付出很多，这是该经历的。”

“喜欢在一起，不想分开，那就要一辈子。”

“我在努力，岁岁。”

我微微一笑，发现之前的担忧好像太过多余。

周时燃有着超出同龄人一大截的理智和责任感，很感谢时姨教会他那么多，也很感谢我的周时燃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把我放在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我并不想花费很多精力去认识一个人，也不喜欢。如果没有遇到他，我会按部就班地生活，会慢慢适应从前的过往，慢慢自己消化走出来。

虽然没有人会这么纵容我。

但我也会越过这一道坎。

只是这样不好。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找一个工作，能稳定下来养活自己，在差不多的年纪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找一个可以在一起的人凑合，结婚，生个可能会喜欢的小孩。或者拒绝所有，孤独终老。

在我看来哪一个都不会让我难过。

但哪一个好像我都不会真正地快乐。

去看一个可以计算着的未来，没有幻想、没有意义，却应该存在的未来。都会让我觉得格外漫长，漫长到我觉得我应该在四十岁之前就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不然我会这样不快乐的面对。

那实在是有点无聊。

我是间歇性悲观代言人。

当然人不会只看到悲观，下一个情况是可能我也会很快乐，毕竟从现在看来，身边有知己好友，我不用硬着头皮去社交，简单而充实地度过每一天，好像也没什么糟糕。

但会少点什么。

我无法说清周时燃对我的意义，只是看到他，再看到有他的未来会觉得非常期待。

很期待。

每次靠近他，心里警铃大作的时候，我会真切的感受到爱的力量。

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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