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发消息你看到了吗?”
幸好没有感冒不舒服,不然的话带着鼻音被他听到,又得被一顿唠叨。
“看到了,”我躺在床上,尽量保持平常的状态,“我也好纠结啊,但是我感觉小熊猫我没怎么听过。”
他发给我的消息是关于他自己这一次的生物调查报告,要写进课题里。周时燃在大熊猫和小熊猫里面纠结,我表示能理解,毕竟虽然这两个完全不一样吧,但是都很可爱啊。
“你不是要去动物园考察吗?听小芷说你那张年卡还续着,走之前都没和你去一次,好遗憾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了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应该是书本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没,手没拿稳。”听声音他应该是把书捡了起来,“我再想想吧。”
“嗯,你最近忙着课题是不是很忙啊?”我翻了个身,声音变了变。
“你是不是不舒服?听起来像是没力气。”
“怎么会?”我尝试着变化声线,“听错了吧,我刚还吃了两碗饭呢。”
“噗嗤——”他轻笑出声,“你怎么可能吃两碗饭,你这个挑食大王。”
怎么就不可能!哦……好像确实不大可能……毕竟我刚才也就喝了一碗粥而已。
“阿姨说你之前去南诏水土不服过,我之前也担心这个,给你放了点药的,你记得吃啊。”
“嗯。”
“就知道你骗我呢,不舒服赶紧休息,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比我妈妈还能唠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时阿姨也不像是这个样子的。
“好,晚安!”
“晚安。”
说起来我都忘了他给我的那袋东西,于是翻下床去找,那天来家里陪我寄快递的时候直接给我塞里面了,刚来的时候行李搬上来差点气喘不过来,所以我理行李特别随意拿出来还没看过。
袋子里也没装什么,就是一些药物,我配了药也刚吃,就没敢再吃,最后还是拎起袋子打算把东西一个一个放进柜子里。
上面的药物一个一个都有说明,周时燃的字迹很干净,之前看他写的物理卷子,满满当当的都不嫌的拥挤。
我把鼻炎的药放进抽屉里的时候,看见了上面的字。
——阿姨说了每天一次啊,不要偷懒啊。
我就知道,他这样成功打入敌人内部,把我妈收买了,现在我吃药我妈都懒得骂我,都靠周时燃啰嗦。
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把药放了进去,袋子里还有东西,那是几袋薄荷奶糖。
不出所料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
别多吃,万一牙疼没有牙医怎么办?
肯定是他瞒着我妈偷偷给我放的,我妈不让我吃糖,从小牙就不好,都是背着她偷偷吃,以前周时燃不知道,他知道了以后就帮着我妈教训我,克扣我的糖。
越来越妈妈样儿。
我当时还吐槽他不爱我了,连糖都不给我吃。
结果他抓着我的脸说:“你看看你还有几颗好牙?”
实话。
确实没有了。
˃ʍ˂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种无声无息侵入你的生活,最后在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到万般的不舍。
没有太阳的照耀,温度高也会显得沉闷的。
眼睛里雾蒙蒙的,周时燃的样子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我居然第一次有点害怕万一过了太久我会忘记怎么办。
被自己逗笑。
“看看手机就好了嘛……”
也就五百多天。
也不是没有分开过。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从来都没有吵架过,我以为还是因为害怕他讨厌我像以前一样无理取闹,又或者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不太喜欢这样争锋相对,但都不是,是他太好。
是他总是包容着我,而我也同样理解他。
我们在一起很久,不会因为误会吵架,仅有的一次周时燃觉得难过,还是因为我不和他说自己要去南诏。
我要怎么去形容他,才能说出他的一半美好。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万千词藻都抵不过他真真实实地站在那里的样子。
·
时间向来很快,这年国庆以后,我在这儿也待了小半月,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学生一起吃饭,连辣炒魔芋都能吃得很香。
周时燃说我这量积累得挺好,都达到了质的飞跃。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口味和我妈妈的很像,这菜除了会让我有点想妈妈,其他什么都好。
我妈对我跑来南诏这事提前打过招呼,和之前选择走美术一样,她说自己选的就不能抱怨什么,每次想要抱怨点什么,话都发在聊天框了,又一个一个删掉。
就好像是和她故意作对。
但也没有。
扶贫政策处理的很好,学校又和这里有着长期的扶助工作,我在这儿待的还是很开心的,早上还能跟着炊事阿姨一起去喂小猪。
这是学校养的小猪,前些日子刚送来一头比较小的,我对小动物好奇,没事情的时候也会跟着去看。但我可不会喂,这里的孩子比我厉害多了,看我笨手笨脚的,就和我说让我去休息吧。
其实我很想喂它。
小时候回南诏,外公会骑着小马载着我,在村庄里闲走。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人和马都不在了,就只剩下了回忆里的我。我也忽然明白了,那天妈妈看着那张南诏的机票,一脸矛盾地和我说,吃不了苦的人,去那儿干什么。
因为经历过分别,她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讨厌我离开她。
可她不知道,我选择南诏,也是因为她。
“陈老师啊,你下午还和我们一起走吗?”
说话的是高年级的孩子,叫陈平安,我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以后多了很多本家。他说话还带着一些乡音,声音略显稚嫩,很是可爱。
“去,我不去我可不放心。”
陈平安听了我的话一脸无奈。
“老师啊,你刚开始送的时候,连我们都走不过的哇。”
我一点也不害臊,反而笑了起来。
“是啊老师,不行还是别去了哇。”一旁的沈比方来这儿不久,啥也没学会,说话都被同化了。
忘了说,他是后一个来支教的老师,跟着大部队的那天他恰好有事,只好自己飞过来。我也实在是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老熟人。
和周时燃说的时候,他也很惊讶,还说沈比方去那儿教大家玩狼捉小羊吗?
我在手机一头笑得喘不过气。
“沈老师也过来喂猪?”我非常淡定,“别像上次一样自己也进去了。”
第一次喂猪的时候,沈比方没拿住盆,整个人和盆一起进去了,小猪忙着吃东西,凑到他旁边来,把他当成了同类。
沈比方对这事非常非常排斥。
“停,停止你的幻想。”他打退堂鼓,“陈老师最厉害,还是沈老师请。”
看他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还没我适应得好。
秋季这里的温度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霜降那天到有些小冷,再过后面一些,温度也就慢慢降了点。
直到学校放寒假了,我们也闲了下来,除夕夜那天,炊事阿姨带着我和沈比方回了自己家过年。我们两没有回家,陈阿姨大概是觉得我们太可怜了吧,找上我们一起过年。
令人意外的是,陈阿姨家有一台电视,吃完年夜饭在她家看春晚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家里。
“岁娃儿?你有不有男朋友哇?”
可能是看着春晚里的催婚节目,陈阿姨忽然之间意识到了我好像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我看方娃儿,你们两个凑凑对儿,有个伴儿?”
陈阿姨塞给我一个红薯,热乎乎的还烫手,我感觉这个话题还真是应了烫手山芋这个梗。
“阿姨,你甭操心了啊,岁岁她有个小男朋友。”沈比方居然替我解围,难得,太难得了。
“有哇?”陈阿姨都惊讶了,“我啷个就看不出来哇?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可以哇。你看啊,那你不急着回去吗?”
“我们这里来过的娃儿,走都是因为要结婚去喽。你男朋友不催你吗?”
现在好了,另一个话题开始了。但我还,挺喜欢和他们讲讲我的周时燃的。
“阿姨,他还小呢,不急。”
陈阿姨以为我说的小是心理年龄小,不想结婚的小。
“那不行哇,小男孩不想结婚,耽误你啊。”
我和沈比方听了话就开始笑,笑得陈阿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的……阿姨,我男朋友还没到能娶我的年纪呢。”
他都才二十呢。
那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看着我写给他的二十岁生日贺卡,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说要飞过来看我。
被我劝了好久才罢休。
他还有他的生活和节奏,为了我全都放下,是我的自私了。
我们还年轻,还够青春再折腾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小啊,疼不疼人哦。”陈阿姨从这个话题跳到那个话题,一旁的叔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笑着说她:“人娃儿开心就好嘛,你看之前那个姑娘也是,大学里的小男朋友,不也回去结婚了吗?”
“也是哦。”
陈阿姨笑了起来,眼角淡淡的细纹让我想起了妈妈在我临行前看着我的样子,她笑的时候眼角也有了细纹。
柴火堆里冒出了思念的火花,一时迸发着的光芒,让我晃了眼。
其实刚刚才和他们打过电话呢。
说不思念的都是大骗子吧。
手机铃声忽然就响了,不用猜就是周时燃。
沈比方笑着对陈阿姨说:“阿姨你看,小男朋友来电话了。”
我朝着他做出要打的动作,吓唬了沈比方,看的陈阿姨笑起来伸手来拦,我看着陈阿姨无奈地笑笑,跑出去接了电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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