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不知道第几次提出来了。
之前的周时燃会红着脖子,亲亲我的嘴唇,最后什么也没做,自己一个人跑走了。留我在原地发呆,傻笑。
可今天的周时燃明显不一样了。
“要。”
我心里微微一颤。
“我有能力给你更多,也可以养活你了……但不是现在。”
他也喘着气,有些难以抑制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问他为什么。
他撇开了我的脸,有些不自在地轻声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
“为什么?”
“……没有那个……岁岁,没有那个……”
他满脸通红。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思考更多,傻乎乎地问他:“没有什么?”
他憋着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有什么?”我贴近他的鼻子,想在上面亲吻。
“没有……套。”
“啊?”
好像是为了壮胆,他的声音都响了点,为此还说了两遍。
“没有安全措施……”
此刻的暧昧凝固了,周时燃的表情居然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会有小孩的。”
这下我的脸也红了。
理智回笼,我掐了掐我的脸颊。
看着他还没有满二十二周岁的脸,我忽然觉得我像是在犯罪。
“……我怎么……还就非你不行了呢?”
我站起身来,又拍了拍我的脸颊,脑海里重复端上来几个词汇——“引导”,“犯罪”,“未婚先孕”……
我整个人都热了……
但和刚刚的热不太一样。
但看样子周时燃比我好受不到哪里,他坐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连抬头看着我都不敢。这么一看我忽然觉得我真是……禽兽不如。
拐走了清纯男大也就算了,还要企图对他母凭子贵。
打住。
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于爱意传达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我一向来是纵容的,对于他我的包容度太高了,我能忍受很多他的小脾气。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打破,这是让我意想不到的。
日常要感慨一下自己偶尔运气还是很好的嘛。
“我。”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先去洗漱。”
志愿队安排的住宿在学校旁边的村委会里,但周时燃的大通铺他都没去过,仗着自己有对象在这里,他把他的东西全都塞进了我的空间。
美其名曰——我怕我过去他们太挤了。
周时燃就是个喜欢黏着你贴着你的小狼狗。我也不想拆穿他,毕竟那个山里的住宿条件确实不好,虽然近几年旅游业发展起来,但村里的设施还是没有那么完善。
唯一可圈可点的大概是网速快了好多。
“拿好衣服进去,东西都有。”我假装看手机,想到点什么,又说:“淋过雨别洗冷水澡嗷。”
周时燃拿衣服的身子僵了僵,侧过脸很委屈地问我:“为什么不可以……那温的总可以吧?”
那我,也不知道你们男孩子要怎么办嘛……
我什么都不会啊。
我就是嘴巴快。
“可以吧。”我敷衍道。
最后他拿着东西进了浴室。
床铺不算大,但挤一挤也可以休息,我抱来一床被子放好,就躺在床上等着周时燃出来。可能是今天想着找平安,找完平安又忽然等到了周时燃,我的精神一直紧绷着,这下可以休息了以后,才感觉到有点困意。
在我迷迷糊糊要眯过去的时候,周时燃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初春时节,他不穿上衣。
我本来困得不行,谢谢他让我看到这一幕,可以说是彻底醒了。还能够数清楚他肌肉线条的那种清醒。
他生得白,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奶白色,恰到好处的肌肉凭空给了这个奶白色一点性感的味道。
他其实还披着浴巾,下身穿着睡裤,但整个却有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怎么看怎么……妩媚是怎么回事?
忽然能够理解古代帝王夜夜笙歌是为了什么。
美色误人。
周时燃妥妥的大美人。
“周时燃。”
我语气平淡。
他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走到我面前来,低下头说:“怎么了?我的头发还湿着,想要岁岁给我吹。”
我:……
“……你把衣服穿上。”嘴上这么说,我还是下床去拿吹风机,“你不冷吗?”
他摇了摇头,很苦恼地说:“我感觉我都要爆炸了。”
这么严重吗?
拗不过我他还是穿了上衣,我让他坐在床上,这样我就抬起手就可以正好吹到他的脑袋,吹风机呼噜呼噜的,让我想起了好久之前也这样帮他吹过头发,那时候还差点闹出大事。
忍不住笑了笑。
风声大,他没听见。
洗发水的味道随着热气冒了出来,我们两身上的味道像是交融在了一起,缱绻缠绵,在空气中弥漫。
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男孩子的头发就是吹的快,不过七八分钟就干了。
我把东西放好了,就走到他旁边站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顺带帮他把头发理整齐了。
周时燃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除了抱着我,靠在我怀里,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在南诏的日子我都睡得挺早,被打断了以后,我发现我困意逐渐上来,看着我打哈欠,他半抱着把我拉上了床。
我们躺在不算大的床上,静悄悄的。
都有点怀疑,周时燃是不是真的在我身边。我朝着他的怀里拱了拱,还特意蹭了蹭脑袋,我平时会这样小小地撒个娇。
虽然也,不算是什么撒娇啦。
周时燃看起来也不太吃我这一套的样子,即使他把我抱的紧了些,除了这些他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比起我撒娇,我更喜欢他向我撒娇一些……
“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两三个星期吧,跟着医疗队一起回去。”软绵绵的周时燃说话也软绵绵的,“我还要跟着团队去实地勘察,可以待好久的样子。”
“你是为了看我一眼来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周时燃安静了几秒,浅浅地笑了。
“当然了。”
“你给我写的两封生日贺卡我都要翻烂了,再不来看看你,我的精神食粮就要断了。”
“没个正当理由你又不让我来,那我就只能自己去找了。这个志愿者申请可慢了,我也是来之前的一个月知道的。”
他抚摸着我的背脊,把我搞得有点痒呼呼的。
我们已经在一起快三年了。
即使好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分在各地。
但我始终觉得他就在我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无论是不间断的电话,还是每一天都会发送的短信。
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就在郁川的某一处山村里,我们隔着也就几里的路程。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还要说两遍?”他对于我奇奇怪怪的想法总是充满好奇,他能理解,但却喜欢听我解释。
“我来这儿以后,没有陪周时燃过的生日,我都记得。”
“二十岁,二十一岁,还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来的二十二岁。”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我感觉我在陪一个小孩子长大。”
他跟着我一起笑。
“是我们一起。”
时光真的很磨人心性。
从以前的不成熟到现在的逐渐清晰,逐渐淡然,我的人生里不仅多了很多目标,还多了很多沉淀下来的岁月。
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光亮,可我却看到了他们——
在原地熠熠生辉。
我这个短暂人生里的太多,被一个叫周时燃的男孩子好好珍惜着,最后在这个遥远但终于来到的会面里,完整地送还给我。
他堆砌了我的人生轨迹。
在悄无声息的岁月里。
这是件很致命的爱恨,但我庆幸他是那个占有者。
这一天晚上,我睡得很好。
而临近起床点时,我混混沉沉的脑海里浮现着好多画面。
还是那条山间小路,我在上面漫无目的地穿行着,始终想不起来,我是为了找谁。
我只知道下着雨,天气有点冷,平时走着路都会打滑的山路在此刻更加湿滑,陈阿姨追着我问:“岁娃儿?你去找谁啊?”
我听见我自己说:“不知道。”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我不知道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陈阿姨没有追问,我又走了两步,回到了刚入大学的时候,刚刚还在因为自己的绩点排名而忧愁的我,下一秒却打开了手机,在微信里和朋友说没关系。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
人生的交叉口好多路,我身边走过好多人,他们走去的方向和我都不一样,但他们都走得好快乐好轻松。
我说好重啊,想把书包放下来,可我动不了。
下一刻我看着他们远远把我甩在了后面。
还有人在说着什么,我也不想听见了,反正我也听不见。
不安、焦躁、恐惧,在这个时候不断涌上来。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想。
为什么总是在同一条路上,我会和别人走得不一样。
他们朝着光明,高大的写字楼在阳光下格外璀璨,我抬起头,望上去远远看不到顶。
但我也不想再看。
我不喜欢。
我转身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遇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他们说,你不懂喜欢。
我好生气,我说,你才不懂。
还没等我一个个回答。
又猛然在学校里看到了爸爸妈妈和陈年年的脸,再一回神,我又站在雨里。
还是那条小道。
我这时候却忽然想起了周时燃。
他去找我了。
我害怕地向前跑去,即使前面是绝路。
我喊着:“周时燃?”
“周时燃?”
……
无回应的恐惧。
我看着山崖下有些难过,我想,如果可以早点结束噩梦的话,所有的方法就是纵身一跃。
这里已经没有我要找的人了。
我抬起脚想走下去,身后却忽然有人叫我。
我回过头,周时燃穿着校服朝着我挥手,一如既往地开怀大笑着。
“岁岁。”
我迈不动步子,我以为这是假的。
然而他朝着我走过来,近一点,再近一点。
校服褪去,换成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最后站在我面前的,是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周时燃。
他笑着对我说——
“我们一起。”
于是伞被丢弃了。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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