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所有人都以为他百里守约这个戏子是凯因的人,表面上尊称一句老板,背地里谁都不乱嚼舌根,误会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他和面前这个男人有多清白。
想到那些经常听见的闲言碎语,百里守约的心里生出一股无奈,他不过是个登台唱戏卖笑的戏子,何德何能啊,被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放在心尖上宠了这么多年。
想到过往点滴,他不自觉地愣了神。
凯因抬眸看着那个面容清丽干净的人,静静地将手旁的酒一饮而尽,百里守约白皙盈润的脸蛋比那上好的白瓷还要细腻好看,连酌几杯后小脸明显泛了红,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将其显衬的柔顺软糯。
不知是自己上了醉意,还是因今夜的月色太美,向来自持力不错的凯因没忍住心里的躁动,倾身向前,在快要吻到对方唇角的时候,原本愣神的百里守约回了魂,被突来的黑影惊得向后躲了一下。
桌上的酒壶被手打翻,酒水顺着饭桌流淌而下,满地水痕。
这一幕,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今天的酒好像有些烈。”
沉默半晌,凯因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递给百里守约,低声打破了画舫里的僵局。
百里守约不是个糊涂人,他自然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知道这人在给彼此台阶下,也没再继续扭捏什么,大大方方的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着身上的酒水。
一顿饭,在沉默里草草结束。
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百里守约幽幽地嘀咕了一句,“我先回去了,夜深了。”
“我送你。”
“不必,既然铠爷喝醉了,就早些回去吧。你的那些手下刚好守在这边,我的戏园和你府邸离得远,不顺路。”
话刚说完,百里守约便起身走出了画舫,从自己的钱袋里摸出几块大洋替二人付了饭钱,将一同出来的凯因就这么留在了原地。
静静地看着那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那道瘦弱身影,沉默片刻,凯因摆了摆手,将过来接自己的几个手下招呼到跟前,轻声叮嘱,“快些跟上,将人送回去以后再说。”
众人互相递了眼神,没敢多耽搁,一路小跑的追了过去,很快便跟着那道月白色的背影消失于僻静的街道。
旁边招呼完客人的摊位老板看了看低头扭动扳指的人,赔笑着安慰了几句,听着对方嘴里的话,凯因不禁笑了一下,理理微皱的袖口朝着自家府邸方向走去。
百里守约是上海唯一一个不怕自己的人,性子倔得很。
他不怕自己通天的权势,也不依附自己,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主动献媚勾上自己的,可只有他自己知晓,那个人心里从未装过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向来有些傲气的凯因才不愿意动用手段去强迫对方臣服自己。
回了府,凯因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回床上以后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台上的婀娜身姿,婉转动听的戏腔,以及今夜对方在画舫里的仓皇失措。
想着这几年百里守约和自己相处的点滴,凯因弯唇笑了,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对方心里以后能装着自己也好,永远不会爱上自己也罢,他都不在意,因为这世间万物,情爱二字本就没有公平一说。
爱他宠他,是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这乱世,自己好好守着他,为他撑起一片太平盛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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