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送药

“诶，那个……嘉辰，嘉颐，要不你们明天和我一起去高中部吧，反正家里也没人做饭。”

言嘉辰睁开朦胧的双眼，声音有些迷糊：“我不是在家吗？”

“你做饭我不放心。”

“就是，”言嘉颐面不改色地拿起一块薯片塞进自己嘴里，“就你虚成这个样子，别又晕倒在家里了，到时候也没人来救你。”

“你再说一句？”言嘉辰一字一顿道。

“我就说。”

“行了，明天不是周六吗，大家都放松一下，就不在家里吃饭了。嘉辰，怎么样？”

“都行，我没意见。”言嘉辰垂眸望向他和苏韵雯的微信聊天框，除了上次加好友以后的打招呼，就再也没有发过一条消息了。

……

言嘉颐沿着蓝青中学高中部的围墙漫步，校园里静悄悄的，头顶茂盛的榕树枝叶在风中摇曳，清凉的微风拂过脸颊。

隐约听见前面传来响动，便瞧见几个高大的男生从宿舍楼后面出来，从他们的脸颊上隐约可以看见淤青，她顿住脚步，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时才松了一口气。与他们擦肩而过，她便听见他们之间的，带着几分不解气的怨声：“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是，江文哲他清高什么。”

言嘉颐眸光微动，听见熟悉的名字，心里的某根弦微微触动，她回头，却发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房的转角，

她攥紧手提袋，朝那个偏僻的校园角落走去。

清瘦的少年瘫坐在围墙边，额前的刘海也因为长时间未加打理长得与眉毛齐平。他双眼紧闭，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额角缓缓流淌，染红了他的半张脸。

言嘉颐缓缓朝他走去，脚步显得异常沉重。

江文哲听见动静，却不愿睁眼，连日莫名其妙的殴打和辱骂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和勇气。

就这样吧，多来一些又何妨，不过只是再挨一顿打，毕竟是他做错了事情，他理应为此承担。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感受到了和缓的抚摸，纸巾紧贴他布满灰尘的双颊，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言嘉颐泛红的眼眶。

灰暗的双眼汇聚光线，女孩的面容逐渐明晰，眼里的讶异与心虚使他低下头却又不时抬头偷偷望她，用沙哑的声音道：“你怎么在这？”

言嘉颐不言语，只是执着地想要用纸巾将他脸上的血迹和灰尘擦干净，仿佛想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歉意。

“快回家吧……”江文哲侧脸躲过她的抚摸，声音越来越小，“别管我了。”

头顶树枝摇曳，光影胡乱游离，言嘉颐执拗地蹲在她的面前，吸了吸鼻子。

“走啊……”江文哲终于抬头，对上她的双眼，嘴角勾起笑容，眼底破碎道：“离我这个坏蛋远点。”

言嘉颐摇头，双眼朦胧，声音染上哭腔：“不走。”

江文哲心中酸涩，他做不到始终口是心非地赶她离开，但在目光触及她小手上的血迹时，心中的坚定又添了几分。

他闭眼，缓缓启唇：“听话，离我远点。”

“不听话，不走。”她靠得更近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风停了，他睁眼，一束光线射入他的眼底，微微刺目，使她的身影似乎也镀上了一层暖光。

“疼吗？”

江文哲深吸一口气，躲开她关切的目光，“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要离坏人远点啊！”

“你不是坏人，不是……”她的鼻尖红着，晶莹的眼泪滚落，顿时堵得江文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静静地与言嘉颐对视，许久，狠了狠心，伸手轻轻推开她，“言嘉颐，快走吧，别来见我了。”

她茫然地望着他，半晌才想起什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装着药品的塑料袋，放在他的跟前，“你记得涂药，我走了。”

她起身，江文哲的心底像是空了一块，挽留的话语却像棉花一样堵在喉口。

你哥哥回来了吗?

我其实很想向他说对不起。

我其实你很想回到过去，很想放下之前的一切偏见和仇恨，好好享受那段青春时光。

或许你就不会那么讨厌我。

……

言嘉辰百无聊赖地坐在言恺辉的办公位上，指尖随意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引入眼帘的便是林超许多赞的朋友圈。

“庆祝我的辰哥出院了!”

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的背影。

满屏的评论让言嘉辰无所适从，他已经不敢打开大号查看消息了。

江文哲知道这事了吗？

以林超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告诉他。要不是最近被问得烦了，他肯定不会发这条朋友圈。

听见门口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他抬眸，便见言嘉颐提着她的手提袋闷闷不乐地走进来，心下讶异，挑眉道：“怎么?不好玩？”

她沉默地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身边，眉眼低垂。

“怎么哭了？”言嘉辰侧身，用手抚摸她的脸颊，“谁欺负你了？”

“没有。”她的话语带着鼻音。

“撒谎。”他低头，看向言嘉颐的手提袋，里面空空的，原先装的药品不见了，只剩下水杯和零食。

“哦，是有人把你的药劫走了。”

他颇有深意道，凑近轻声问：“是吗？”

“不是，我一生气就把药扔了。”

“哥哥是那么好骗的人啊？”

连言嘉辰都出乎意料，下一秒，在一旁安静坐着的言嘉颐突然伸出双臂拥抱他，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小声地啜泣。

“怎么了？”他拍着她的后背，“到底被谁欺负了？”

“我好难受……”她哽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言嘉颐没有回答言嘉辰的问题，只是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后来不管言嘉辰怎么问，她都不肯吐露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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