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月色苍茫，院子里满是月色，白得如银。

周围静悄悄的，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夜空中流动。

叶舒凡缓缓步入听竹院，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躁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波轻荡。

亭子间，她今日着一件红色轻纱嫁衣，艳红的显得肌肤胜雪，娇美无比。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蚴蝶，栩棚如生，就像要翻飞而出。

衣襟上是红色的纤细线毛，无风自动，腰问束着一根红色的织锦攒珠缎带，细密珍珠点缴其问，在月下泛着点点光泽。裕摆是层层薄纱，银线勾出翻飞的蝴蝶，一动，就像要 飞出裙问。

头发精致地挽在脑后，发间插着珍珠的水玉兰花籍子和流苏步摇，腰身细软，宛如月中落下的仙子。

月色更是寂静，忘记了一切，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今夕岁月，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通通都如过眼云烟，悄然散去，了无痕迹。

惟有她，真实，却遥不可及。

心猛然静止，又骤然狂跳。

他目光投望着她的身影，她缓缓走过来，他逼着自己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靠近来，这才看清了她的脸。

美，已经远远超出了容貌之外，美得柔和，柔和到了极限，柔和到可以包容一切。

她眉日清绝，月色朦胧般模糊，叫人看不真切，睫州凝着水珠，映照烛火，像黎明初生的晨露，多了几分成熟韵味。

叶舒凡神情温和，望着她，沉默不语。

想要走近，却不敢走近。

她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波澜，朱唇微抿，莞尔一笑。

小草好看吗？

他看着她，不敢开口讲话，他察觉到，自己喉咙间有哽咽之意，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后悔。

她笑的如此纯真，看着她的脸，他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凝滞了片刻，眼中早就包含着泪水，唇角带着苦涩的笑意。

叶舒凡：洛儿……

他唤着她的名字，轻扶起她的脸颊。

小草没想到他会这般唤她，她眼神泛起一丝丝凉意，惶恐无措，他难道又把她当成他的徒弟了？

即便是这样小草也没有退步。

他嘴里心头皆苦涩无比，叶舒凡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轻声道。

叶舒凡：你不是她……

小草心中一颤，心如止水，明明他眼中有情意，明明有的！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凉，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小草无力地笑，笑意凄凉，绝望。

是了，他是神仙，是人人敬仰的成神者，一生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成神，六界太平，苍生安宁。

这些是他毕生所守护的东西，舍奔她并没有错，他只是作了最明智的选择。

她爱他，可他心中只有那早已死去的徒弟！

叶舒凡知道她绝望，伤心，即便是这样他也必须与她决断，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命运所束缚。

小草不相信，她伸手想要去抓他，小手还没抓到衣袖，却被他无情的退步拒绝。

小草抬眸看他，有点意外。

小草云舒仙尊……

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喉咙间哽咽般的震动着，她仿佛置身于结冰的湖水中，她想要凿开一个小口放自己出去，可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裂开了。

叶舒凡看着她，看着那受尽委屈受尽折磨依旧不改本性，执著地陪伴他，依赖他的小徒弟，他隐忍内心，淡淡道。

叶舒凡：我要闭关了

她眼中饱含着泪水，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死死地盯着他，她安想着他能够回心转意。

小草我可以等你出来的

叶舒凡侧身，回避她的视线，冷冷道。

叶舒凡：不必了

她咬唇，眼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摇摇欲坠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表情迷迷糊糊的脸。

她抽出发簪，柔发披散下来，随风飘动，苍白着脸，走近一步，狠狠盯着他苦笑，笑的很是凄凉。

她重重的将发簪插在他的胸口，一震刺痛，白衣渲染了一片血色，他也没有半点波动。

是啊，这点痛对他来说能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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