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今圣上的生辰是在上元节后半个月,你作为丞相家眷,贵妃的亲侄女,自然也会出席。
你想着明天持续一天的宫宴,赶紧叫锦儿给你和父亲备好几个提神醒脑香囊。又抄录了几首祝词,用心记忆。
“小姐~已经亥时了,该睡觉了。”
“哎呀,让我再背会儿嘛,明天可不能出差错。”
“奴婢帮你把钗环卸了吧,这样小姐背完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好。”
待你背完,准备就寝时,锦儿急匆匆跑到你面前。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姐,文,文王来了!”
“什么?!”
“他还指名道姓地要见您……”
无奈,来不及仔细打扮,你随意地挽了个发髻,匆匆来到前厅会客。
陆沉背手而立,似是等许久。
“让文王殿下久等,小女来迟了。”
“无妨,请坐。”
“是什么要紧事,要劳烦文王殿下大晚上亲自跑来与我说?我把父亲也叫来一起听。”你站起身,不想跟他单独说话,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他的语气带着委屈,你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文王殿下尊贵无比,不是小女可以高攀的。”
话音未落,你的手腕被他抓住,你下意识抬头,和他对视。发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心碎:“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我想跟你说说话。”
“文王殿下只要一勾勾手,什么样的美人都会上赶着来,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你想起上元节他的行为,心里更恼了。
“我心悦于你。”
你闻言冷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索性扭过头不看他:“心悦?心悦就是让丞相府在你和皇帝的夹缝中生存?若是真心喜欢,那五年前我娘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哥去自请戍边的时候,你又在哪儿!现在看左氏起来了,就想我们为你所用,就开始打感情牌是吧。”
“对不起……”你错愕地看向他,发现他已经低下头。
“那时是陆氏的旁系在江南出了事,等我处理完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你不说话,并不相信这个借口。
“你父亲说你病的很严重,治好了以后就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抱歉,是我唐突了,还请左小姐见谅。”他松开了你的手,又恢复了往常冷漠且彬彬有礼的样子,与刚才的柔情判若两人。
“不知左小姐是否有兴趣跟本王做个交易?”待你重新坐回位置上,他才开口道。
“文王殿下不仅跟家父做了交易,还想跟小女做交易?”
“左相时时为大局考虑,难免瞻头顾尾。不知左小姐可有兴趣?”
“说来听听。”
“……”
“好处呢?你的目的呢?”
“……”
“呵,没有你的帮助,我一样可以摆脱困境。”
“是么?”
“那你明天就等着瞧,锦儿,送客!”你心头火起,迫不及待地开口送客,直接回房睡觉,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陆沉多说。
“文王殿下恕罪,我家小姐有些困了,您请吧……”主子发火,做奴婢的只能打个圆场。
陆沉看了一眼你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无妨,还是跟小时候的脾气一模一样。”
“奴婢替小姐谢过王爷。”锦儿在前面带路,只听到陆沉说了“无妨”,后面的话没有听清。
二
第二天你跟随父亲早早进宫。
“囡囡,你做的很好。不要怕,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为父都会为你兜底的。”父亲冥思苦想许久,但只跟你说了这么一句话。
“父亲,这次,左氏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了。”
“好。”
你和父亲在公公的带领下进了麟德殿,也就是今天举办皇帝寿宴的地方。皇帝还特意吩咐男女不用隔开坐,目的大家也心知肚明,是为夏鸣星挑媳妇呢。
你和父亲坐下后,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你没有留意,坐着发呆,直到听到父亲轻咳一声,你才回过神来,打量周围的人。
文王和夏鸣星都到了……平时不爱热闹的老狐狸也来了,等等,那个杀人犯怎么也在上座?
不容你多想,皇帝来了,你随着众人一起跪拜,称颂皇恩。
等皇帝落座后,就是常规的报喜不报忧环节。
只见萧大神站了起来,开始汇报边关的情况。
“哈哈,广宁侯劳苦功高,来人,赏。”
“臣不敢贪功,一切都是陛下抬爱。”
啊?饶是你想破了脑袋,你也没法把跳大神的杀人犯和世代镇守边关的广宁侯联系在一起。现任的广宁侯……如果你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萧逸吧?
“那广宁侯开口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尽力满足。”
“臣已有心悦之人,希望陛下能成全。”
“这……广宁侯。”皇帝有些顾虑,迟迟不能应下。
“规矩臣都懂,这位小姐是京城人士,并非边塞人。”历代广宁侯都是由陛下指婚,目的就是防止萧氏一族在边塞独大。
“那你说,是哪家小姐?”
“丞相府嫡女,左家小姐。”
你差点被菜噎着,本来还说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戏的,谁知道这女主角是自己啊?
父亲赶紧拉着我,离开座位,面对皇帝跪下:
“臣家小女无福,怕是受不起侯爷的抬爱了。”
“若是本王也同样心悦左家小姐呢?”陆沉的声音让大殿上的人议论纷纷。
“本皇子,也中意她。”听到夏鸣星的声音,你索性闭上了眼。好好好,干脆把本小姐分成三块,你们一人拿一块走吧。别在这吵了。
皇帝总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两位,凡是讲个先来后到吧。况且萧某粗枝大叶惯了,正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贤内助。”萧逸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转头冲我挑挑眉。
温柔体贴?怎么个温柔体贴法?是巴不得他疼死,使劲抖的药粉,还是让他自求多福的白眼?
“若是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与她自幼一起长大,请问萧侯爷那时候在哪?哦,那时候恐怕还不是侯爷吧。”夏鸣星每一句话都在戳人肺管子。
“本王也需要个贤内助,还有幸得到了左小姐的发簪。”陆沉摸出桃花发簪的那一刻,父亲向你看过来,仿佛在质问,之前不是给的玉簪吗,这桃花发簪是什么时候给的。
你小声告诉父亲,是他上元节用玉簪自己换的。
父亲一脸无可奈何样,人要是一生气就呕血的话,估计父亲这一下能吐血三升。
“近日天有异象,不宜成婚。”齐司礼冷冽的声音打破了现在的僵局。
“只是近日不宜成婚,不如今日在陛下面前先定亲,等异象过去再成婚?”陆沉笑容不减,轻易地驳回了齐司礼的话。
三
经过他们几个这么一闹,左家算是出尽风头了。众人纷纷议论,有羡慕嫉妒的,有疑问不解的。你已经听到有些人在尖酸小声地说,这左氏女使了狐媚手段,到处勾引男人。
可若是不把丞相府放在风口浪尖,左氏早就被人悄无声息地连根拔起了。
“文王若是将国祚当做儿戏,那就尽情试试吧。”齐司礼不甘示弱,他深知历代皇帝都将国祚看成头等大事,定然会阻止这几人胡闹。
“诸位爱卿稍晚勿躁,一切都要问过左氏女的意思。”皇帝看戏看够了,把话抛给了你。
“请陛下明鉴。”你郑重虔诚地叩拜,“五年前,臣女高烧不退,是陛下派御医才治好的,臣女这条命都是陛下给的,臣女唯陛下马首是瞻。”踢皮球谁不会啊,老皇帝你看看这皮球踢得好不好?
“朕还是想先问过你的意思。”
“一切由陛下为臣女做主,臣女相信,陛下一定会为臣女考虑周全。”
皇帝有点头疼,本来是想把左氏女许给自己儿子夏鸣星的,结果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这左氏女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口一个唯陛下马首是瞻,若是轻易把她指给夏鸣星,又要落得考虑不周全之嫌。若惹得萧氏一族和摄政王同时不悦,恐怕自己的朝堂都要翻天了。幸好国师与自己心意相通,以国祚为由拦了下。思及此,皇帝感激地看了眼齐司礼。
左氏势力大,就算左氏女一辈子不嫁,也不能轻易地让萧氏和摄政王拿了去,任何一方得了丞相助力,都会如虎添翼。
“诸位,今日是朕的寿宴,还是莫谈其他,专心享受吧。”
“可臣的终身大事没着落,真是享受不起来呢。”萧逸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委屈,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萧侯爷自重,父皇自有他的安排。”夏鸣星看到了皇后对他的示意,他也意识到了刚刚是自己急于出头,莽撞了,现下在努力控制局面。
“自重,那你刚刚又在做什么?萧某是边塞人,自幼闲散惯了,确实鲁莽。那,作为中宫所出的嫡子呢?你也教养不好?”萧逸蛮记仇的,刚刚夏鸣星戳他肺管子,他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不仅说夏鸣星,连同中宫乃至皇室,都被捎带骂了一遍。
“你!”夏鸣星终究年轻气盛,养尊处优惯了。稍微被说两句就有点冒火。
齐司礼见局面越来越止不住,直接在皇帝身边耳语几句,皇帝点点头,于是让齐司礼带着萧陆夏三人,还有你,去摘星楼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一直在这扰的皇帝寿宴都开始不了。
你父亲本想跟你一起去,但被齐司礼制止了。你父亲以为是齐司礼不想让他操心,因此对齐司礼千恩万谢。而齐司礼,只是单纯怕你父亲跟来,会被气出毛病来。
“别吵了,都跟我去摘星楼。”
几人一出麟德殿,都闭上了嘴,感觉刚刚在殿内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像演的。
“几个小崽子注意言辞,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等会我直接把人丢出去。”你们几人都没有异议,不仅因为摘星楼是他的地盘,而且他年龄保守估计,应该有三千岁了……叫小崽子确实也挺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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