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花在屋里收拾的时候,沈老汉佝偻着身子,裹紧身上的旧衣服顶着寒风往村头那边走,很快就到了一处院子门口。
不见炊烟升起,沈老汉心里有些没底,不太确定住在里面的猎户是否在家。
人高马大的汉子是个面冷的,在村子里住了两年的光景,都没什么人敢过来和他主动套近乎,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见了他也都是脸红着避开。
若不是怕自家闺女再被欺负,沈老汉还真不太想过来麻烦人家这么一趟,可这村里的那些汉子,怎么扒拉都没比夏侯惇更靠谱些的了。
至少他不是个贪美色的嘴贫汉子,不会路上对自家闺女动手动脚,也不会传什么不好的闲话在村里。
院外酝酿了一会儿,沈老汉还是抬手轻叩门板。
连了敲了几下,都不见有人出来开门,沈老汉心里暗想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这猎户莫不是出去打猎了?
正纠结着是直接回家,还是寻个窝风的地方再多等一会儿,院子里依稀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夏侯惇本来是在屋里睡觉的,走出院子被冷风吹得精神几分,拉开自家院门,他看着门口站着的沈老汉,眉头微微一皱。
夏侯惇:有什么事?
沈老汉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话到嘴边硬是吐不出来半个字。
夏侯惇目光冷漠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懦弱老头,又瞧了一眼彻底黑下来的天色,知道他敢过来敲自家院门肯定是有什么难事要求自己,就没急着赶人,反倒是侧了侧身子,给沈老汉让出一条路来。
夏侯惇: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吧。
沈老汉见他态度如此,紧悬着的一颗心松快下来不少,连连点头应着,慢慢走进夏侯惇的院子。
宽敞的院子被人打扫得干净,几只不知何处打来的野鸡圈养在笼子里,院里的细绳上挂着不少风干的肉条,还有晒晾的兽皮。
靠近茅屋的地方有个特意搭建的窝棚,窝棚下面是收拾整洁的灶台,沈老汉特意瞄了一眼,灶台旁边还堆了不少劈好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
一个粗野汉子居然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细致,若是自家姑娘当初没听她嫂子的话嫁去李家村,嫁给夏侯惇这样的汉子,日子应该就不会那么委屈了吧?沈老汉心里暗忖。
进了屋,夏侯惇帮沈老汉倒了碗水,顺带着把屋里的炉灶重新点了起来。
夏侯惇:说吧,特意过来是为何事?
既然已经进了屋子,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什么,夏侯惇跳过那些没用的客套话,直接追问沈老汉的来意。
沈老汉捧着他递过来的那碗水,咽了咽唾沫,最后还是开了口。
“我闺女桃花前几日不是被她哥背回村了嘛,村里人好扯些闲话,想来你应该也有听说。”
“俺合计过来求你一件事儿,明天陪我那苦命的闺女去趟李家村。俺沈老汉这辈子都改不了个窝囊性子,陪她回去也未必能护住什么,桃花这孩子实在命苦,也是实在没主意了,俺才过来叨扰开口……”
沈老汉说着说着,声音里泛起哽咽哭腔。
夏侯惇直直地盯着他,眉头紧锁,自己话少惯了,实在不懂如何安慰别人,也不习惯跟太多人打交道。
夏侯惇:就这事儿?
夏侯惇:行,我答应了。
“真的?”夏侯惇答应得太痛快,让沈老汉不禁惊讶抬头。
夏侯惇点了点头。
夏侯惇:明早我吃了饭就过去。
沈老汉神色有些激动,他抬袖子在脸上胡乱抹擦几下,语无伦次地说着感激的话。
夏侯惇:我院里挂的肉条,等下你出去的时候随便拿了回去吧。
夏侯惇:我自己也吃不了那些。
沈老汉一听他这话,下意识地想开口拒绝,可后来想到闺女之前寻死撞墙,昏迷刚醒得需要些荤腥补补身子,他只能赔着笑脸道谢。
屋里又多聊几句,他也识趣没敢继续待着打扰人家,揣着手佝偻身子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挑了一条偏细的肉条,提着顶了刺骨寒风重新回了自家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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