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神许了一个愿望。”
冬日在院中赏梅时,孙策这样对周瑜说。周瑜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亡故之人突然活生生的出现,还陪了他好些日子,这事儿本就离奇——只是太过美好,让人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原因罢了。
“我放不下,祈求回来陪你一阵。神允了,他叫我把魂和梅花绑在一起便送我回来。”
“所以……待到花落尽时……”
“神说,花落了便收我回去。”
“……这样啊”
孙策语气轻快,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周瑜强迫自己镇定,语气平淡些——不错了,多了这么些时日,整整一个冬天。他这样安慰自己,甚至强扯出一抹笑:
“公瑾……知足了。”
孙策却饶有兴趣的拉他去了林中,非得叫他猜猜自己附身在哪。
“这附身的地方是我自己选的,公瑾不妨猜猜我选了哪棵?”
这不是等于叫我猜他的死期!周瑜在心里苦笑,环顾四周,再看着孙策充满活力的样子,将目标锁定在院儿里花开得最盛的那棵树上——但他很快将目光挪开了,只盯着地面摇头轻声道:
“不猜……伯符,我不想猜……”
“好好好,不猜!都依你!天凉,咱们回屋吧。”说着将周瑜揽进怀里,搂着进了屋。
自那日起,周瑜对于院儿里那些树越发上心,有时半夜起了风雪也要出门去看,却不敢太大动静,怕惊扰了身边熟睡的人——无论多冷,往往披件外衣就往屋外去了。时间久了,终于还是撑不过去染了风寒。
周瑜病倒了,院里的梅花也落了个七七八八,几乎只剩原先猜测那棵的花还开得茂盛,立在雪中十分打眼——更好的消息是,孙策还在;这会儿,他正端了药来。
“公瑾,别看着窗外了,那树能有我好看?来,把药喝了……”
周瑜只当这人是在安慰他,倒也乖乖喝了药,克制着不再看窗外。
不幸的是,当夜气温骤降,周瑜的病情更严重了些,竟是发了高热昏睡过去。等过了几日醒来——孙策趴在床边小憩,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周瑜望向窗外:
树上的花,落得只剩一半了,剩下的在寒风中摇摇晃晃,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周瑜拿手捂了眼,不愿再看。这动作惊醒了孙策,他挂着有些苍白的笑容,伸手去扯周瑜的手。
“怎么,嫌弃我现在难看了?”
“没……没有……”
“何故才清醒就捂着眼睛?”
“无甚,风吹得眼睛疼……伯符,把窗户关了吧,我冷……”
“好。”孙策起身去关窗,周瑜趁机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公瑾,赶紧好起来,病愈了我们就出去走走,去你想去的地方……”
就会哄我,周瑜心想。无论孙策说什么他都应着,藏在被子里的手攥紧了拳——你还能陪我多久呢?伯符啊……
周瑜心里藏了事儿,病一直不见好,倒是显得更加憔悴了些;也不知同那棵树“共存亡”的到底是他还是孙策。
花总是要落的。
又一日周瑜睁眼,身边没见孙策的影子。他挣扎着起身开窗——院里的花落了一地,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风刮进来,真冷啊……
周瑜躺回床上,只觉得冷到心里——梦醒了,也该醒了……
“公瑾,不舒服吗?怎的还哭了?”熟悉的声音传来,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伯符?!他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人影,在泪水的遮掩下看不真切,轮廓却熟悉的很……重点是,有温度……
周瑜把头埋在他肩上,不说话,就任由泪水这样流着,这模样吓坏了孙策,只会僵硬的拍着哄着——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待到确定了眼前这一幕不是梦,周瑜才慢慢平静下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就是抱着人不松手。孙策只当他是病得难受了,也就一直抱着,直到药快冷了才开口:
“公瑾,我们喝药,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周瑜,这才把人放开,接过碗两三口把药喝了,急着开口问:
“所……所以你到底,附在哪里?”
孙策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抬起下巴往书桌方向一指:桌子的花瓶里插了一支绢花,做成梅花式样,开得正盛——这是孙策年幼时弄断了周瑜的琴弦送来的赔罪。
“怎样?不错吧!”孙策挑眉,“跟公瑾这么久了……我总算聪明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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