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扬尘（上）

星星缓缓落下，惊的鬼将连忙爬起，手持长刀。当然这种反应不只他有，其他将军也都心中一惊。星落代表有人死亡，永远的死亡，这颗星星是拉斯特。

将军拉斯特，没了

将军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指着天空上划过一道赤痕的落星，直到那颗星星完全暗淡，再也寻不见踪影。大家明白，拉斯特玉碎了。

将军各位，往前走吧，尽快到血月城来，血月城上的火焰还是人放的阳火，估计今晚就是你们战死的那一晚，一会，这里就会燃烧的更旺

看到这将军的命令，他们也就纷纷前进朝远方走去。说来也怪，这庄园里同时有白昼有黑夜，哪怕是在同一个地图上的将军，也能看到一天中不一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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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者俊武：你们都给我滚蛋，谁再欺负他，当心老子把你剁成肉泥！（日语）

走着走着，镰仓注意到了童年记忆中最黑暗的地方，甲斐国的武家町。他从小就因私生子的身份被同家的兄弟欺负，要不是顾及主公和少主的身份，恐怕连最底层的武士都敢直接对他拳打脚踢。

他总是挨打，至于这次，是他记忆中被打的最惨的一次，甚至连艺者俊武都险些把他当作了街边挨打的乞丐。那些武家少爷和少主们把他拖到泥浆里打，对着脸就是一脚，直到他被打的浑身上下分不清是肉还是泥。至于他挨打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在路上没给别的少主让路，就不由分说的被家丁骂一顿，然后被武士欺负。

到现在为止，他都还记得那天的几个声音。他的眼睛被打肿，只能靠耳朵来分辨事物。几个少爷们大骂，叫艺者少管闲事，被艺者挥掌打翻，一顿呵斥，要说在武田家，敢为了维护公平正义，得罪其他家臣和主公的，也就只有艺者俊武和佐佐长政了。

武田义方：快，从这里绕过去（日语）

背后插着风林火山旗的足轻跟在他身后，他就坐在一个敞篷的轿子上，被四个足轻抬着，毕竟他的身体没办法骑马。

足轻将军：镰仓隆忠：这是我？（日语）

不知不觉，镰仓离那几个赤甲的武士更近了，身边的艺者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的自己和一众足轻。他努力的回想，回想这是何时的自己。二十多个足轻，这可能是自己还在赤备当足轻头的时候吧。

武田义方：快点快点，绕过去，不然俊武公就腹背受敌了（日语）

川中岛，镰仓心想，这是第四次和上杉家交锋。那是自己所有的“兄弟”，准确地来讲是比自己大上七八岁的侄子们，都已经是统帅几百大军的武士了，只有自己还只是个足轻头，一来是自己武技太差、出身太差，没有立功的机会，二来是自己照顾队里的足轻，被列入了有失风华的队伍。

（这个数量级没有问题，日本战国时代，单支部队超过百人，就是大部队。双方交战人数超过一万，就属于超大规模的战役）

当时，他就对山本勘助的“啄木鸟战法”有所质疑，这样绕路包围的战法最大的弊端就是行军的时间，倘若上杉家有谋士看破此计，那被分出去包抄的部队就会面临孤军被围的危险。但又有谁会在意他怎么想。山本是老臣，提出的计策哪里轮得到一个私生子评头论足。要不是艺者也对此计不甚看好，只怕他又会被人打出营帐。只可惜艺者的面子，没有山本这位宿老大。

即便是计策被看破，最终山本勘助战死，武田信玄也险些被上杉谦信所杀，战后大家也都歌颂山本的忠诚，和主公的勇武，镰仓就像从未参与一般。那些跟在他身后的足轻，手中用着上好的铁枪和熟铁的打刀，这些都是他用自己两年的奉行，为他们提供的。要不是他们，冲到武田信玄面前的就不是上杉谦信，而是满山遍野的骑兵了。

足轻将军：镰仓隆忠：怎么？都抱着饭吃，没人动肉？不好吃？

这句话是镰仓的著名言论，就是他刚刚当上足轻将军，在鬼将将军的部队里负责训练新兵和农兵。这些足轻听说将军和自己坐同一桌，吃同一锅饭，全都吓傻了。哪里有将军会和身份低贱的他们共食一餐？一见到餐桌上摆着的烧鸡、肥鹅、酱肉，一众足轻更是冷汗直流。全都捧着手里的米饭，连头都不敢抬。有胆子大的敢去碰一碰菜叶，谁料想镰仓来了这么一句。

当时，就有足轻吓得筷子都掉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万一自己真去夹肉，那不就是压了将军的面子吗？到时候自己一定没好结果。这样想着，不知何时，碗里多了块酱肉，将军夹过来的，这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如此就进退两难了。终于，有个胆子大的把肉放到嘴里，偷偷瞄着镰仓，只见镰仓依旧往食盒里夹着肉，那足轻又把筷子伸向大碗加了块牛肉。镰仓依旧没什么动作，自顾自的夹肉。接下来，这群足轻就全都像没吃过饭一样，筷子什么的都丢下了，伸手就抢肉吃，好不容易吃饱了，才发觉镰仓冒着雪把刚才的食盒带走了，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空的食盒，这些足轻记得，昨天去边防线上站岗的足轻用的就是这种饭盒。原来镰仓是去送饭了。

终于，这属于记忆的扬尘慢慢消散，这些过往也都化作白烟，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那个坐着的赤甲武士面前，只见那个武士露出了微笑，这不是邪魅的笑，而是真正得意和欣慰的笑，只是不知为何这笑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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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武士：三河犬，来，叫一个（日语）

幼年的德川信慨哪里忍的了这般羞辱，抄起一个木棍就超那个武田家的武士打过去。

野武士：呦，狗爹生狗儿子，一个织田家的狗，一个我武田家的狗，来呀（日语）

（德川家康曾先后被送到织田家和今川家做人质，后来在桶狭间之战后，德川又与武田结盟，瓜分今川家领地。但名义上是同盟，实际上德川家康就是给武田信玄当藩属的）

信慨挥棍就打，被那个武士用刀鞘挡住，只是那个武士也没有想到年仅十几的德川信慨力气大的惊人，一把就将那武士撞了个踉跄。那个武士刚要抽刀，就被一个小老头喊住了。信慨看清了，那人就是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没必要跟德川的人质闹，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日语）

说罢，几个武士和那个野武士就一边笑一边骂，越走越远。

征夷将军：德川信慨：当时我就应该杀了武田老贼（日语）

突然，这里又是满地的尸体，都是被剃刀砍死的，德川家的足轻都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满地一向一揆军的尸体，谁看上一眼都非把胃吐出不可。德川提着剃刀，恐怕都没人能认出他的铠甲是黑色的。要不是因为铠甲上有淡淡的黑色痕迹，还让人当真以为他穿了一身红色铠甲。一人杀一支军队，对他而言不是难事。当然，周围的环境也像在数落他，不停的出现他战败时的惨剧。这个不长脑子的将军，能把自己的兵全都落在山洞里，甚至想不到绕下路。在阵阵扬尘中，天守阁出现在他面前。

坐着的武士握住剃刀，猛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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