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定

安抚好玄策，百里守约跟花木兰通了一次话。

“我又失手了。”他说。

“呃……嗯。”花木兰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后，才问道：“你真的下得去手杀铠？”

“为什么下不去手？”百里守约反问了一句：“你早就已经知道以前的我跟他的关系，对吗？”

“……嗯。”

因为知道，所以当百里守约接到这个任务时，她是惊讶的；因为了解，她并不担心铠会伤害他。

“但他差点杀了我，因为我是魔种。”百里守约冷漠道。

“不……守约，不是你想的那样……”花木兰急忙应了一句，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百里守约低低地嗤笑一声：“结果已经如此，再去追究原因，还有什么意义吗？”

花木兰无话可说

末了，他又道：“总归，他欠我一条命。”

说完，不等花木兰开口，他就结束了通话。

一旁的玄策一直安静地看着他，直到这时才开口发问：“哥哥，你要杀了臭铠吗？”

百里守约应道：“我从不失手，这次也一样。”

“太好了！”玄策歪了歪头，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笑得灿烂无害：“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当年要不是师父跟木兰姐阻止我……”

他顿了顿，笑容消失，重新睁开的眼睛里有着不输于百里守约的冷酷：

“我早就把他切碎了。”

通过跟玄策的交谈，百里守约终于明白那天当他问铠所隶属的阵营时，伽罗为什么会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因为他——本来就曾是这个阵营中的一员！

知道这一点，之前的一些疑问就迎刃而解了。为什么他不反感花木兰直呼他的名字；为什么他拥有神乎其神的枪法；为什么腹部的伤口会带给他诸多的负面情绪。

百里守约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轻下来：“玄策，这些年在师父那里过得还好吗？”

“师父对我还好啦。只是每次听见有人议论哥哥的死时，就会忍不住把他们给撕成碎片。”

“哦？我的‘死’也有什么可值得议论的吗？”

“……他们说‘魔种加入守卫军，果然只是痴心妄想’‘魔种，死不足惜’之类的。”

一说起这个，玄策眉间升起戾气。他的哥哥，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凭什么要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凭什么要接受那些愚人的恶意！既然他们对哥哥这么不满，对魔种那么地有偏见，那就只好请他们去死一死了。

“只是后来我杀的人多了，木兰姐就让师父把我带回大漠啦。那里鸟不拉屎地，一点也不好玩。菜也难吃得要死，不及哥哥厨艺的万分之一。”

百里守约声音柔和：“那玄策想吃些什么？哥哥给你做。”

“肉！我要吃很多很多的肉！”

“嗯，好。”

当再次尝到熟悉的菜肴时，玄策又红了眼眶，这让他有些难堪，明明他在哥哥不在的那些年里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了，怎么现在见到哥哥就一直在哭呢？

百里守约见他边哭边吃，有些慌了：“不合口味吗？我去重新做。”

“不……很好吃。”玄策吞下嘴里的饭菜，重新笑开了：“我只是很开心……开心哥哥真的还在，我没有做梦。”

无数个夜晚，只要他一闭眼，梦里前一刻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哥哥，下一秒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他恳求哥哥醒过来，只要哥哥能醒，他吃一辈子青菜都可以。

只是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太阳照常升起，绝望得更加绝望，腐烂得更加腐烂。

但还好，现在他终于把哥哥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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