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高山流水（6）

第六章 晨光熹微

“钟离……钟离！”

睡在柔软床榻上的达达利亚，在连着梦呓了两声钟离的名字后，猛然惊醒，他刚一睁开因为宿醉而略显沉重的眼皮，便被那从窗帘缝里泻下来的几缕阳光给晃了眼。

待达达利亚用手掌挡了挡明亮的阳光，接着用指尖将戳到自己眼睛的几缕碎发给撇到一边后，便是定睛看了看自己的四周。

这里是……哪？

疑惑从达达利亚的心中腾升而起，虽然宿醉让他的头脑还不是特别清醒，但他总不会认错自己的床，所以，达达利亚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现在躺着的这张，并不是自己的床。

那我这是在哪？？？

看着自己身上被不知是谁给换上的白色睡衣，惊恐紧随着疑惑骤然充满了达达利亚的心头，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却还是记不起自己昨天晚上喝醉后，都干了些什么。但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因为喝醉而进了别人的房间，那他以后还怎么清清白白地面对钟离啊！

直到这里，喝懵了的达达利亚都还没有想起这里就是钟离的房间，直到羞愧的达达利亚翻身下床，想赶紧逃离这里时，他才猛然看到侧卧在一旁长椅上的，他的钟离先生。

“先生！？”

几乎是脱口而出，达达利亚再一次受到了震惊，但很快看见钟离的安心便让他平复了心情。见自己发出的动静并没有吵醒钟离后，达达利亚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钟离的身边。

映入达达利亚眼帘的，是仍然微闭着眼处于熟睡中的钟离，或许是这条长椅太过狭窄，钟离睡梦中略微动一动，便让盖在身上的那条绒毯滑落到了地上。

见此，达达利亚小心地将绒毯捡起，在他俯下身将绒毯盖在钟离身上的时候，达达利亚便能离钟离很近，近到他能听见钟离均匀的呼吸，近到他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看着钟离那张俊美的睡颜。

“先……生？”

达达利亚下意识用轻微的气音唤了一声钟离，因为钟离实在是太美了，即使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即使是在他闭上了那双黄金色的眼瞳，只有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轻轻微颤的时候，也仍然能狠狠撩拨达达利亚的心弦，让他为之沉迷。

“先生，你这样可是犯规了哦，再不醒来的话……”

不知是熟睡中的钟离给了达达利亚熊心豹子胆，还是他心底的欲望早已蠢蠢欲动，早就等着这样一天、这样一个机会的到来，达达利亚竟鬼迷心窍般将腿慢慢抵上了钟离的小腹，整个人就这那仅余的一点空隙，慢慢上到了长椅上来，随后俯下身，像那次在海滩边那样，将钟离欺身压在了自己身下。

钟离匀称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呼在了达达利亚的脖颈间，让达达利亚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但虽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胸口感到炽热难耐的至冬小伙还是没有继续自己心中的邪恶想法，他的手抵在钟离的脖颈两旁，在内心的一番纠结争斗后，最终还是决定就这样静静看着钟离。

但这种让达达利亚感到愉悦又满足的姿势与角度，并没有持续很久。没过一会儿，当达达利亚打算捏一捏钟离白嫩的脸时，钟离便忽然睁开了眼，他金色的瞳在看见达达利亚那张离自己极近的脸时骤然一缩，在意识到达达利亚此时正压在自己身上，又看见悬在空中那伸向自己脸颊的停顿的手时，钟离便立马皱起了眉头，黄金色的眼底带上了一丝愠色。

“你……！”

幸好钟离及时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动用神力，只是一把将身上的达达利亚给掀开。谁知，死性不改还早已做好此等准备的达达利亚，一个反手将钟离锁进怀里，还顺着钟离推开自己的力道，揽着怀里的钟离一起，翻身滚下了长椅，双双倒在了地上。

窗外的风翻卷着窗帘，将泻下来的阳光撒在两人的身上，达达利亚身上的交领睡衣，因为这番激烈的动作滑落了大半，露出了里面那有着完美曲线与腹肌的胸膛。而此时发丝凌乱、略显狼狈地趴伏在达达利亚胸膛上的，是那位理应不食人间烟火的璃月神明。

不过，就普遍理性而论，他早已卸下了岩神一职，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这位往昔的尊贵神明，有了被不羁少年拉下红尘、沾染情欲的可能？

“先生，是达达利亚不对，你可以惩罚我，怎么样都行。”

达达利亚卖乖似地讨好求情，手却是很自觉地抚上了钟离的腰肢，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而富有磁性，还充斥着让钟离面红耳赤的情欲，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钟离，嘴角连带着勾起一抹坏坏的微笑，另一只手还引导般地握住钟离的手腕，拉着钟离的手往自己的心口处放。

“达达利亚，以普遍理性而论，我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以后，请不要再这样纠缠于我。”

即使脸颊已经通红，那双鎏金的瞳也分明染上了因武人而生的丝丝缕缕的红尘，但活了六千余岁的沉淀与自持，还是让钟离无视了达达利亚的挑逗、并违背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意愿，直接拒绝了达达利亚，以至于达达利亚都不敢相信，钟离是怎么做到神色平静地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还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

“钟离，我不信，否则，你昨晚不会让我留在这里，不是吗？”

达达利亚自然不肯接受这个答案，因为他分明感觉的到，钟离也是喜欢他的。但起身去穿衣服的钟离，并不想回答达达利亚的话，这让达达利亚急了起来，正当他起身走到钟离身边准备再问一次时，大门却在这时被不合时宜地敲响。

“哪位？”

钟离瞥了眼跟到自己身边来的达达利亚，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房间的另一边走，摆明了就是不想和达达利亚呆在一起，而因为突然有人来的缘故，达达利亚也只能暂时隐忍，没有当即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钟离先生，很抱歉大清早打扰到您，请问公子大人在您这儿吗？在下有要事要告知公子大人。”

达达利亚听了出来这是沙威的声音，他顿时觉得这家伙好像有那么点阴魂不散？？？

“他不在……”

钟离出于想撇清自己和达达利亚的关系，不想让别人知道达达利亚昨晚在自己这里过夜，便想否认，但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被看出他意图的达达利亚给大声打断。

“我在这儿，有什么事就说吧。”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穿好衣服后，便自作主张地打开了大门，全然不顾自己身上仅挂着的那件露出了大半个胸膛的交领睡衣，如此凌乱的模样就像是他刚刚经历过某些事情一样，让猛然看见这样的达达利亚的沙威都在心里猛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八卦上几嘴。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沙威强行忍住了想要笑的表情。

“公子大人，确……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说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达达利亚回头笑着看了眼后面的钟离，摆明了意思就是钟离是自己人，而钟离并没有理会达达利亚，还因为达达利亚突然开门而有些生气地回瞪了他一眼，然后便坐在桌旁自顾自地泡茶，似乎并不想知道达达利亚他们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公子大人，女皇陛下来函让您即刻启程回国，说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您。”

“即刻？什么任务这么着急？女皇陛下有仔细说吗？”

听到这个消息，达达利亚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倒不是因为他担心这个重要的任务难不难，而是因为如果非要即刻回国的话，那么他就要立马和钟离分别了。

“听说……是和深渊有关，总之十分棘手，公子大人还是尽快回去的好，回国的船只都已经准备好了，公子大人今日就可以启程。”

虽然沙威在说到“深渊”这两个字时分外小声，但还是被钟离给听见了，这让钟离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可否认，他知道深渊的凶险，所以担心达达利亚。可身为当事人的达达利亚，却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个，反而在纠结为什么非要今天就走。

“今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达达利亚双手抱胸，板起了脸，并不开心。

“公子大人，消息是昨天晚上到的，可属下们昨晚怎么也找不到您，今早才打听到公子大人您好像喝多了酒，去了钟离先生的住所……”

此话一出，钟离端着茶杯的手都颤抖了一下，他不理解这是怎么打听到的，而达达利亚则无奈地扒拉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扶额思考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跟沙威说道。

“行，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今天下午出发吧，毕竟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

“是，公子大人，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去吧。”

沙威走后，达达利亚关上了大门，他顺势靠在门板上，觉得心情有些沉重，此时屋子里格外安静，钟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火炉上正小火慢煮着的茶。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达达利亚朝钟离身边走来，他拿了把椅子在钟离对面坐下，接着提起火炉上的茶壶给自己和钟离的茶杯都沏上了满满一杯茶水。

“沏茶不用太满，七分便好。”

钟离随口指正，但还是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在这个空当，眼前的至冬少年却早已将茶水一股脑都喝进了肚里，似乎丝毫不觉得烫口。

一杯茶饮尽，达达利亚才复又看向钟离，此时少年深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期许的光，薄薄的唇微微开合，吐露出的心声真挚而深情。

“先生，刚才你也听见了，我今天就要离开璃月，回至冬了，至冬离这里很远，即便是乘坐最快的船，也要十日不止。你既然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那么先生，你愿意和我去至冬吗？至冬虽然寒冷，但只要有我达达利亚在，便不会让寒天里的风雪沾染到先生分毫。”

这是来自至冬武人纯粹而真挚的告白，即使他所告白的对象是一位远比自己强大的神明，但他也同样会向这位神明献上，自己会终其一生用生命去守护他的不变誓言。

而钟离看着达达利亚的眼睛，表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他金色的眸刚刚也因少年的告白而闪过一丝亮光，但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少年的情感同样是爱的神明，并不会轻易说出答允的回复。

“我曾是璃月的神明，现则身为往生堂的客卿，无论是哪种身份，我都会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旅程总有一天会迎来终点，你在璃月已停留数月之久，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可即使是这样无情的拒绝话语，钟离也能说的云淡风轻、辗转委婉，或许这就是活了六千余岁的神明吧？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已习惯了相逢与别离，他是行走人间的神明与过客，而世人对于他来说，也同样只是过客。

可这对于正值青春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先生说的，是再也不见的再见吗？”

少年紧握的拳，指甲嵌入肉里渗出了血，可神明似乎并不会因此心软，亦或妥协。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我不辜负相遇，不悲叹离别，亦不强求再聚。”

（大家放心，结局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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