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杉魅

第七章.杉魅

  蒲松龄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曹雪芹却抢了蒲松龄的话:“说起来，可是留仙救了我，若不是留仙，想必我也见不着犹龙。”

  “看来我们这没有留仙，怕是得散。”冯梦龙拍了拍蒲松龄的肩膀。

  “犹龙兄莫要打趣我了。”蒲松龄虽是笑着回话，心里的担子却是有千斤重。

  “犹龙，新角色的戏服好了……这位是？”王实甫刚拿到新来的戏服，正打算喊冯梦龙去试试，就看见曹雪芹和蒲松龄站在一起。

  “江宁曹霑，唤我芹溪或者梦阮就好。”曹雪芹答道。

  “小生王实甫，见过芹溪了。”

  “原来是实甫兄啊，前些日子我写书还用了你写的戏文来着，想不到能在犹龙这儿见到，真真是好福气了。”曹雪芹又惊又喜。

  “拙作能被芹溪赏识，小生感激不尽也。”

  “这不巧了，我与芹溪通过信，芹溪用了红郎的的戏，看来老天爷也想我们几个人在一块呢！”冯梦龙插话。“唉红郎，你刚刚叫我——”

  “光顾着跟芹溪讲话，差点把正事忘了，”王实甫尴尬的笑笑，“小生叫犹龙过来试戏服。”

  “那留仙和芹溪先聊着，我和红郎这就去了。”冯梦龙眨眨眼，随即跟王实甫走了。

  “芹溪？你近日可寻到住处？前些日子你总是住客栈，这样总归不太好。”

  “留仙这话可的确问着我了。”曹雪芹叹气，望向手边的“脂脂石”，“留仙你也晓得的，我做事常与石兄做着伴儿的，这样一来我自是不敢租房子，生怕有别有用心的东家把石兄给盗了去。”

  “芹溪若不介意，便住在我那茶楼吧，我与芹溪也有个照应。”蒲松龄凝视了一下手里的烛台，如是说道。

  “啊，岂可再次烦扰留仙——”曹雪芹有些局促。

  “芹溪住在我那里，怎能说是麻烦呢。”蒲松龄暮山紫的狐狸眼满是笑意，帽子上的白狐耳一晃一晃，他握住曹雪芹的手，“大家都是朋友，本就应当互相帮助啊。”

  “留仙说的也是，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曹雪芹脸上满是感激，激动得都有些口吃。

  深夜，月光被斑驳的树影遮蔽，忽明忽暗有些可怖。

  “留仙……”

  “芹溪？怎么了？”蒲松龄知道曹雪芹跟他一样基本上都是倒夜生活，可是蒲松龄第一次见到曹雪芹脸上有惊恐的神情。

  “留仙，你的烛火……有些不对劲，我总感觉，茶楼里进了什么东西……石兄也察觉到了。”曹雪芹指了指身边的“脂脂石”，此刻它在松石的框架里不断晃动。

  “别怕，有我在。”蒲松龄朝着自己的狐狸烛台看去，发现是一只若有若无的鬼手，一直在挡着紫色的磷火。

  “呵，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惹到我头上了，真不怕烧成灰吗？”蒲松龄看到“鬼手”只是不屑的冷笑。

  “留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曹雪芹有些吃惊。

  “芹溪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蒲松龄刚要出门，却被曹雪芹拦住，曹雪芹握住蒲松龄黑色的手，恳求道:“留仙带上我一起吧，若是你出了意外，我怎么着也是能帮你一把的。”

  “小事而已，芹溪莫要担心我了。”蒲松龄轻轻地摇摇头。

  “不可。”曹雪芹竟有些恼怒，“听闻犹龙说留仙你最是爱逞强的，起初我还不信，今日看来，竟大抵是真的了。”

  “芹溪教训的是。”蒲松龄无奈的苦笑，“那我带芹溪去便是。”

  “这不是我前些日子做的风筝，我一直以为找不到了，竟是被那风儿吹到这棵树上了吗？”曹雪芹看到树枝上挂了一只纸鸢，端详一番，喃喃自语道。

  “芹溪真是手巧，这纸鸢做的灵动又精致。”蒲松龄面带微笑，忍不住夸赞。

  “留仙莫要捧杀我了，咱们今儿个前来，不是来寻妖物的吗。”

  “妖物便在此处了。”蒲松龄将磷火灯举起，曹雪芹只看到一片空旷。

  “留仙，你说的妖物，在何处啊？”冷风吹过，曹雪芹不由得把斗篷紧了紧。

  “这原本是有棵杉树的。”蒲松龄嘴角上扬，“这杉树通了灵，便来我们的地方捣鬼了。”

  “呀，留仙莫不是说的，是杉魅吗？我曾读过那《宣室志》里头说就是这妖怪。”

  “正是。”蒲松龄笑意不减，“不过对付他倒也简单，只要明日白天，那杉魅变为树的原型，砍了便是。”

  “那他不会拦着留仙吗？”

  “杉魅虽生性爱捣鬼，不过没什么修为便能化形。他拦不了我的。”蒲松龄看着手里的烛台只是微微一笑。

  没了那杉魅捣鬼，曹雪芹和蒲松龄难得睡了个好觉，可是他俩刚醒，就看唐伯虎急匆匆气喘吁吁地来了茶楼。

  “伯虎兄？怎么了？”蒲松龄赶紧沏了一杯茶给唐伯虎解渴。

  “我，我已经……告诉王实甫了，实在是太，太，太突然了，遗像……都是熬夜赶出来画的……”唐伯虎气喘吁吁。

  “遗像？”曹雪芹不解，“六如好端端的画遗像做甚？”

  “汤相公来不及给你们送信了”唐伯虎慌乱的手足无措，“只，只好，我来给你们带话……”说着唐伯虎便把汤显祖写给他的信交给蒲松龄和曹雪芹两人看。

  “冯犹龙？死了！明日葬礼？！这怎么可能？！”曹雪芹也吓了一跳，信被扔到了地上。

  “犹龙兄，真是演的一出好戏。”更令人震惊的是，蒲松龄没有震惊，没有悲伤，反而冷笑一声。

  “蒲留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难道冯犹龙不是你朋友吗？”唐伯虎听到蒲松龄这么说，自是气不打一出来。

  “正因为是朋友，我才这么说。”蒲松龄眯起双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姓严的，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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