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re exterieur I

那维莱特的第一个秘密是，他休息娱乐的方式一向是去歌剧院欣赏歌剧。审判庭上原告方、被告方与双方律师大多各执一词，而他的工作几乎就是被迫欣赏并拆穿那样一幕幕充斥着虚假与谎言的滑稽戏。有时他自己也怀疑自己从小修习的法学究竟是不是自己喜欢的，甚至成为审判官这样一个职业究竟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了。连歌剧都要比他每天面对的现实要更真实些，不是吗？

不过这个爱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他今年才刚刚满二十岁，这样年纪轻轻的，明明不可能得到他这样一个位置。当心啊，“年少有为”在你那些自封的竞争对手眼里可是原罪。如果再让他们知道那维莱特除了吃饭睡觉和工作还有其他娱乐——他们还能大做文章呢。 那维莱特可是已经体验过了。他们编的“罪名”原本不怎么靠得住，只是找来的写手太过犀利。

那维莱特叹了口气。他没办法怪那个作者，人家与他大概是有旧怨的。

这就是那维莱特的第二个秘密了。他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他也曾有过迷恋的对象。那是当时歌剧院当红的大明星芙宁娜——他深切地体会到，这份「喜爱」决非虚假之物。他开始冒着被各种编排的风险，在工作时间之外一场不落地看芙宁娜的演出。她站在聚光灯下是那么完美，她的一幕幕演绎都是那样动人……

转正的那一天，那维莱特终于难以再压抑自己长久以来的爱慕之情——也许也是因为年少轻狂，他给芙宁娜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七页情书:从他是如何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深深吸引，一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离不开她了的今天。

后来呢？后来他再也没看到芙宁娜出现在舞台上。他几乎有些狼狈地赶去问她的前同事，那维莱特问她们，她有没有收到过一些信件…… 歌剧院的小姑娘们笑成一片。她们说有啊，当然有了。 然后呢？ 然后啊——我们还从没见过她那么生气呢！她就像这样——咔嚓咔嚓，几下把它们全部撕掉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天哪，会是谁写的呢？芙宁娜当真是气坏了。可惜了她这样一个难得的演员，唉，也许她再也不会登台了呢。

于是那维莱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心，就这样给搞砸了。尽管他想不出具体原因，他最后只好将其归结为:“情感表达太过直接莽撞，冒犯到了芙宁娜女士。” 那维莱特的第三个秘密是，他冬天每晚留在办公室并不是为了彻夜加班，而是因为他办公室的松木椅，似乎能在特定的时间通往特别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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