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是承载了很多仙舟人、在宇宙航行的舰船,为了容纳更多的仙舟民,还使用了空间折叠的技术。故而仙舟的房价一向很高,安置流民的区域也是不怎么繁华的地段,祭命和应星被分配到的公寓,也只有一间屋子,一张床。估计是觉得应星年纪小,祭命又是他的姐姐,不需要太多的男女大防。况且安置在这里的流民,也不会长久地住在仙舟,总会离开。所以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住所。
祭命将应星放在了床上,替他拉好了被子,自己则是盘腿坐在了公寓的小沙发上。修仙之人的生命层次,已经超越了凡人太多。她不需要太多的休息,只需要冥想入定即可,短暂的冥想,便可以让她恢复精力。
“前来仙舟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祭命苦笑着。她在挣脱时空乱流的时候耗损了很多的灵力,现在也不好得到补充。原因无他,仙舟是航行在宇宙中的巨舰,而不是一颗星球,不会主动地逸散地脉中的力量。甚至日常的耗能,也是需要精打细算输入仙舟各地的。
她只好从芥子空间中掏出一颗灵石,握在手心里,吸收灵石中的能量。灵石是她那个世界的特产,准确来说,是三千世界里地脉灵能所形成的石头,对于修炼有着辅助的作用。只不过随着修为的提升,修仙者沟通天地的能力会不断加强,吸收灵气的能力也会变强,最终对灵石的依赖也会减轻。
不过灵石在修仙界还是以物易物的媒介,所以她也要时刻备上一些。
祭命这边在将自己的状态回满,而那边的应星,却并没有因为疲惫睡的很沉,而是做了噩梦。他在梦中竭力地奔跑,可是四处都是尸体、四处都是倒塌的建筑,他被压在倒塌房屋的下面,从缝隙中,看着步离人的军队将他的父母屠杀,鲜血染红了地面;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步离人揉在一起变成了肉块,不断地发出悲鸣。
他梦到了步离人一步步地朝着他走来,长枪刺入了建筑之间的缝隙,冰冷的枪尖擦着他的脸颊刺入身后的石块中,随后又收到了什么消息匆匆离开,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恐惧、不安、憎恨,梦魇一般地缠绕着他。他冷汗淋漓,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气。
忘不掉,根本忘不掉。故乡毁灭的阴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紧紧地揪着领口的衣服,咬住了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撕扯着他的理智,最终转化成了复仇的决心。
在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时候,一只手摁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那只手只是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摁了几下,原本混乱不堪的情绪便好了几分。是祭命见他魇着了,所以特意摁了几下头上舒缓心神的穴道。
“思虑过重的小孩子,可是很容易生病的。”
随后,祭命拍了拍他的脑袋。
应星抬头看向了祭命,她双手环胸站在了床边,原本盘起的发髻散开,三千青丝如瀑垂下,透过窗户的光落在她的身上,竟然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柔感。
“继续睡吧,要是做噩梦了,我会看着你。”
“我……”应星缓缓地低下了脑袋,虽然说现在心绪平静了不少,可是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心中又充斥着一种空虚感,让人无法安眠。
“睡不着。”他缓缓地抬眸,注视着祭命,一双眼睛里尽是茫然的情绪,就像是找不到归巢的幼鸟,明明眷恋着温暖,却也只能独自应对着风雨凄凄。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故乡。在这极短的时间之中,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祭命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像应星一样的人也有很多。不过大多数时候轮不到她来安慰,或者说,她才是造成对方凄苦人生的罪魁祸首。别说安慰了,但凡她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那个人不想砍死自己就不错了。
也是后来她经历了很多,发生了改变,才没有继续到处制造惨祸。
现在的她,也比以前的自己多了更多的耐心。
“睡不着吗?”祭命思考了一下,随手从芥子空间掏出了一盒安神香,从中挑了一支放在了香炉里。安魂香在治疗的过程中有着镇魂作用,在修仙界只会医术的人都会常常备上一些,她也是如此。
从指尖窜起的一簇火苗将香点燃,祭命将香炉放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袅袅的烟雾升腾而起,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舒心的香味让人有些飘飘然,应星也不禁地放松了下来。
“现在可以睡觉了吗?”祭命拍了拍他的脑袋,正准备起身回到沙发上继续静坐,没想到却被应星拽住了衣袖。
虽然祭命和他同处在一个空间里,但是身边有人,还是会让他更有安全感。
“别走……”应星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小声说道。
“好好好,我不走。”祭命无奈地笑着,到底是小孩子啊,这么依赖大人。
她也只不过是在沙发上打坐,又不是真的离开。
祭命掀开被子,将应星挤到了床的里侧,将他搂在怀里,眨了眨眼:“这样可以了吗?”
“可、可以……”应星攥紧了祭命腰间的布料,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安神香的味道与祭命身上的香气混合起来,是一种让人觉得安心的味道。女性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是靠在了一朵柔软的云上面。应星就这样安静地依偎在祭命的怀里沉沉地睡去,一夜没有做噩梦。
他不知道祭命为什么会出现,又想要做什么。可是现在,拿着他姐姐身份的祭命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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