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月莹挥洒在漆黑的夜里。乌云朦胧,打湿了沉寂的天空,团簇着月牙。在这样阴沉的子午,却依旧悬挂一轮湛亮的新月,像镰刀般击碎夜幕,妖冶又美异。
汴安城的上空,身着黑衣黑袍的人聚集在同一条巷口。银光铺盖下,隐隐可以在兜帽下辨出他们各异的身份与种族。
为首的尖耳白发,袖口绣着绿色的芽株图样,手腕上银色的铃铛无风自响,镂空的铭文仿若吸收着月光,发出晶莹的光芒。她赤足悬浮空中,黑袍垂到脚跟,流苏缓缓鼓动,不大不小地摆拂着。
与她同样的还有四个,周身上下环绕着神秘的咒文,手中执一人高的浮华法杖,实木镶银的附魔法杖萦绕着雪绿色。她们口中念念有词,虽听不清也看不明,但凝重之情显而易见。
“殿下,恐怕拖不了多久了。”一道暗影沉声向队伍最后方的首领汇报,“必须赶快加紧攻击,封印控制不了他几息,很快就会让他逃离此处。”
“让他们再加援手过来。”面带阴沉的头领捏碎了手中的杯具,语气略带咬牙切齿的意味。
伊默四周是坚若磐石的金色封印法罩,笼罩住他和手中剑。他身上同样是黑色劲装,勾勒出精壮的身子,手中黑色重剑深深插入地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顷刻间便愈合如初。
蜿蜒的裂缝从剑尖延伸出来,一直深入法阵的七个阵眼,白色的剑气钻入地底破坏阵石。
他三两剑化出剑气旋绕在身周,狂暴的剑气强势地顺阵眼环环割裂封印罩,疯狂撞击法壁,深深浅浅,忽快忽慢,阵法开始震动,隐约有碎裂的迹象。
精灵法师身躯微微抖动,咬牙死撑,月光之力伴随着指尖的魔法源源不断地输入法杖最上方的水晶。水晶的光明闪烁着,似乎下一秒就将碎裂,黄豆大的汗珠伴随法师惊惧的眼神由额角滑落,打湿了领口。
如若本命阵法被破,必将元气大伤,恐此生再难登巅峰,这是魔法阵图师公认的道理。身后四个精灵纷纷出手帮忙,魔力险维持着法杖继续输出修补阵法。
伊默轻嗤一声,手中重剑高举,以不敌之势刺入地面,伴随着“啵”的脆响,固若金汤的罩子应声而裂,化作金屑消散空中,浮尘细细点点飘落。
“呕,”五个精灵法师口吐鲜血,同是巅峰强者,实力上的差距却如天堑,不可逾越,根基被伤,五人身形爆退,跌落屋顶,不省人事。
这在意料之中,头领面色不虞,但并未失色,一招手,数道黑影齐齐跃下与伊默缠斗。
这些都是巅峰战力,多围一,陷入混战。
当先的是狼人,在夜晚,狼人的实力会以几何倍数直线上升,披着月色,淡淡的猩红光芒乍现,笼罩住白多黑少的瞳仁,对于血腥杀戮的渴望几近写在脸上。毛发如钢针炸裂竖起,肌肉像突破界限般鼓动,转眼便撑开衣物。双手化指为爪,尖利的爪尖仿若钢刀,闪烁着刺眼的,令人胆寒的厉光。
他嗓中发出低沉的吼声,脚步点地,屈膝,如离弦之箭冲向伊默。
伊默接驾相迎,剑与爪闪出耀眼的火花,令人牙疼的摩擦声振聋发聩。
相传博彬.伊默有无敌剑域,即一剑之域内无敌,剑出,向来无人生还。此时这位第一骑士一剑刺出,寒芒微动,如割裂薄纸,探入狼人的哽嗓,旋转半周,血溅,魂消。
后继者略有踌躇,缓行,围绕着伊默,低沉的嚎鸣频频试探。
伊默双手扶剑,云淡风轻的姿态让人投鼠忌器。剑尖的血槽还残留着骇人的血迹,流转着滴落于地面。
没有一人说话,但伊默自知结局笃定。他已是强弩之末,巅峰同阶无敌是他的美名和定律,但数量堆积成质量,他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个,还有多少个巅峰阶层等着自己挑战。天罗地网,他无处可逃。
他抬头望向街道牌,
“七道街……”
或许这便是他葬身之处吧。
指尖抚过厚实的剑背,光滑的棱角微微颤动,与主人产生微妙的共鸣,它渴望鲜血,它无惧死亡,它是和主人合二为一的凶器,无数成名高手被斩于剑下,成为无名冤魂。
这是骑士的道,是他必经的成名之路。曾经他在十数名巅峰阶层的围堵下杀越重围,造就不朽之名,打响成名之战。龙岛,地堡,深渊……他无处不敢闯。
而现在他将用最后一战证明自己一生的荣辱,伊默如是想到。
敌人先动了,剑技,魔法,武道前仆后继,遮天蔽日地朝他袭来。按优先解决法师的常理,伊默身傍地面,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斜蹬墙面,纵身高高跃起,单手挽一个剑花,剑尖的破甲铭文铮鸣,轻而易举地戳破了法师仓皇建立起的防护罩。
心口溅起一串血花,法师倒地。伊默未做停留,折身突刺下一个人,魔法球轰击在肩膀上,血肉模糊,碎肉间筋骨相连,露出森森白骨,但他毫不在意。
“魔鬼……”法师们惊恐地,颤栗地躲闪,逃跑。
牛角兽人狂暴地冲上来,狼人趁机由后突袭,猫女鬼魅的身影和幽灵的低语在眼中闪烁,在耳畔回响。
伊默身体将近平躺,滑出了兽人的攻击范围,剑一挑,猫女尖细的惨叫声划破圆寂,尸体被挑飞出战团。
只有狼人够到了他的背,留下血肉模糊的绽裂伤口,还未抽身便被挑破气管,瘫软在地。
牛头兽人不甘示弱,低吼一声,现出本相,巨大,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裸露在冰冷的雨水中。他气势节节暴涨,牛瞳中闪烁着冥火,后蹄刨地,径直冲了过来。周遭的魔法师将各式的辅助魔法不要钱似的丢到他身上,坚硬的牛角和伊默单薄的身子剧烈冲撞一处!
伊默被轰到墙上,砸出巨大的裂痕,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仍然死死抓着重剑,不肯放松哪怕一瞬。
手上青筋暴起,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斜倚在剑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包围住自己的强者们。一颗瞪大了眼睛的牛头骨碌着从阴影中滚动出来,伊默垂首剧烈地喘息。
他受伤很重,肩,手,腿,胫骨,后背……大小伤痕笼罩住瘦削但不失壮实的身体。浅伤已然愈合,但深可见骨的地方还淌着鲜血。
眼前一片模糊,忽明忽暗,他已然动不了了,浑身仿佛透支,再无一丝挪动的气力,只能像抽风箱一样大口喘气。手中的重剑终是握不住,咣当落地。
看到这一幕,上方的头领眼中忽明忽暗,虽然付出的代价大大超乎自己的预料,折进去的强者有近二十之多,甚至超越这个数字,但换掉伊默的命,不亏。
战局已定,他满意地一招手,示意众人群起而攻之,漠然地准备扫视伊默的惨相,眼底却是难以压抑的狂喜:
伊默已死,从此以后,天下再无人可与争锋!
他浑身颤栗着,兴奋的难以自禁,那些年被伊默所创造的神话死死压住一头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结束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甚至想仰天长啸来表达心中的满腔热血。
一切已然蓄势待发,仅仅需要三秒,伊默的人头就将落地,博彬家族最富能力的天才所缔造的奇迹即将画上潦草的句号…
而就在此时,一道戏谑的女声传来,响彻了巷口:
“我倒想看看,我未发话,谁敢动一动老娘看上的男人。”
一切仿若定格,头领难以抑制的兴奋被当头冷水泼灭,脊背像被电了一样挺直,,略带僵硬地回过头。
只见黑夜中,雨水像帘幕般打开,身着白袍的银发女子赤足踏入重重围杀,颦颦婷婷,脚腕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动。
她形似精灵,但天蓝色纯净的瞳孔如深渊般深邃,肤似凝脂,唇若丹朱,耳朵尖细,并未持精灵常用的法杖,而是托举着一颗晶莹的水晶球,散发出星海般神秘的光辉,和身上纯洁的白袍一样在紧张黑暗的局势里显得格格不入。
当隔着虎视眈眈的人群看到她时,颓然昏沉地倒在墙角的伊默眼神恍惚,放松,担忧,释然,惊讶等复杂神情一闪而过,低声呢喃道:“珂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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