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玛丽亚读书?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小玛丽亚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她并没有跑去问她那温柔又漂亮的妈妈,她只是用双手支着那颗固执的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头发乱蓬蓬的,但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却清澈明亮。
很无奈,事情总是这样子!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难道我真的不能读书吗?”
每当她伸手拿起一本书时,立马就会有人跟她说,亲爱的玛丽亚,去美丽的花园玩吧",或者“可爱的玛丽亚,看你的洋娃娃多有趣啊,你今天还没跟它玩呢”,在或者“善良的玛丽亚,请你和我一起用这些新积木搭一栋房子吧”。
玛丽亚很了解他们的这些“阴谋诡计”,而且对此心知肚明。她知道,对于她来说,读书就好像在做一件非常淘气的事情,可是她的二姐布罗尼亚却可以堂而皇之的读书。
然而,有趣的是,玛丽亚能通顺地读完一本书,因为她认识好多好多的字,而布罗尼亚却做不到。有一天,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她理所当然地将布罗尼亚手中的书抢过来看的时候,旁边的大人竟然批评她做错了,即使知道她没有一丝恶意。
在乡下的叔叔家里,布罗尼亚就经常央求玛丽亚和她玩字母卡片的游戏(一种将随意用纸板剪的字母排列成字的游戏),因为她们在那儿很无聊,除了躺在果园的草地上晒太阳外,一整天都无所事事。
从叔叔家回来后,爸爸妈妈对布罗尼亚进行了一场考试。爸爸说:“你在叔叔家呆了一段日子,让我来看看你读书有没有进步。”布洛尼亚打开书本,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因为就算面对一段十分简单的文字,她的脑海也是一片空白,只能结结巴巴的说出几个词语……不一会儿玛丽亚就听不下去了,她一把从姐姐手里抢过课本流畅的朗读起来。
玛丽亚看见他们的脸色,立马慌了,不由得号啕大哭。最后,她抽泣着说着:“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从那天开始,玛丽亚再也不被允许碰书了。此刻,她正站在妈妈的房间门口,思考着去干点什么才好。整个上午,她都在帮布罗尼亚运输由积木组成的“弹药”——那是用来攻打哥哥约瑟夫和三姐海娜同样用积木搭成的“要塞”的。她来来回回地在长长的走廊上穿梭,忙得又累又热,最后她不得不退出“战争”,结束战斗。
当她还在妈妈的门口犹豫着该不该去做点什么的时候,她看见大姐素希雅正往花园的方向走去。“素希雅!素希雅!”玛丽亚叫住大姐,然后跟大姐手拉手走进了花园。
素希雅也才12岁,但是在弟弟妹妹眼中,她俨然是一个大人了。玛丽亚从4岁的时候开始读书识字,上文中讲到故事发生在她5岁的时候,所以5岁的她又不能读书了。
其实,斯可罗多夫斯基夫妇都是十分谨慎的教师,他们之样做是不希望聪慧的小女儿智力发育过早,也不希望她有太多功课上的负担。然而,他们并没有将这个原因告诉玛丽亚。
花园的面积很大,也很平坦,四周都砌了墙,里面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长着几棵高大的树木。平时,她们能在这里痛痛快快的玩个够,但是在进出花园的途中,她们就会紧张起来。因为她们必须经过一个窗户,窗户里面住着一个可怕的恶魔。这所花园是男子高级中学的,斯可罗多夫斯基一家和那个可怕的恶魔都住在这所学校里。每当经过那个恶魔的窗户时,玛丽亚就会学着大姐素希雅的样子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溜过去。素希雅一直在假装镇定,压低声音对妹妹说不要出声,其实她心里也害怕的要命。
虽然那个时候玛丽亚只有5岁, 但是她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她知道,这个恶魔就是他爸爸学校里的校长,是一个俄国人,她还知道有人侵略她的祖国波兰,把她的祖国一分为三,就如同三个强盗瓜分战利品一样,蹂躏着这片土地。
在这所男子高级中学里,她的爸爸担任数学和物理教师,这个恶魔则负责监督所有的老师和学生。他让学校的老师教育波兰的学生,让他们规规矩矩的假装是俄国人。玛丽亚知道,在这个恶魔的监控下,任何人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就会被抓起来。
虽然玛丽亚住在一个小镇上,但是她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使她的祖国是一个美丽的国家。在乡下,有许多叔叔阿姨和兄弟姐妹,有清澈的小溪可以让他们玩耍,他们在那儿玩水、做泥团、晒泥饼,有趣极了;那里还有一颗高大的酸橙树,叶子有手掌那么大,树干粗壮的可以让7个孩子爬上去。他们经常坐在浓密的树荫下,享受着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当玛丽亚到乡下时,堂哥堂姐们就会把它举起来,放到那根粗壮的枝插上,让她采摘树叶下的果实。这时候的玛丽亚俨然成了一个“农家小子”。
玛丽亚知道,她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喜欢漂亮的妈妈,她觉得妈妈是最美的,也喜欢妈妈优美的歌喉,更喜欢妈妈在每天睡觉前以她独有的方式来抚摸她的头发和额头。虽然每天晚饭后全家一起跪在饭桌前虔诚地祈祷:上帝啊,请保佑我们的妈妈康复”,虽然妈妈没亲吻过她,但是玛丽亚从未想过妈妈原来是生病了。
玛丽亚出生于1867年11月7日,刚出生的时候,大家爱喊她的波兰小名——安秀佩希欧,虽然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昵称。素希雅经常在这个花园里讲故事给她听,而且每次都讲的惟妙惟肖,十分逼真,有时还经常一个人客串故事中的不同角色。这些绘声绘色的故事使得玛丽亚一会儿心惊肉跳,一会儿放声大笑。以至于她一时弄不清楚自己生活在哪里、邻居是谁、故事里的人物是不是真的。
当姐妹俩从花园回到家里时,他们发现爸爸下班回来了。两人悄悄的走进了家里最大最让人感到舒适的书房里,只见妈妈坐在那儿为玛丽亚做鞋子。妈妈手握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剪断坚硬的皮子,然后用蜡线一点一点的穿过鞋帮,这时鞋面渐渐被拉紧,之后再用锤子“叮叮叮”地敲上钉子。虽然这是个很复杂的活儿,但是斯可罗多夫斯基夫人白皙、瘦削的手却非常熟练和灵巧。因为不管怎样这都是为生活所迫,一年里5个孩子要穿破不少皮鞋
就在那天晚上,爸爸又跟他们说起了那个恶魔,这是他饭后经常谈到的话题。恶魔的阴影一直笼罩着这个家庭,并且将来还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最近这个恶魔很严厉的惩罚了一个波兰学生,只是因为这个学生在上俄语课的时候犯了一个语法错误。众所周知,俄语是全世界最难学的语言之一,斯可罗多夫斯基先生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对这个恶魔说道:“校长先生,我觉得即使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俄国人,恐怕你也免不了犯一两个语法错误吧?”恶魔没有立即反驳,只是怒目而视,极力将他那颗邪恶的报复之心掩藏起来,直到第2年才爆发。这也是后话了。
结束话题后,玛丽亚在爸爸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她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一会儿又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生怕打扰到正伏在书桌上做功课的哥哥姐姐。
爸爸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精美绝伦的天主教画像,据说,这出自一位名家之手,,可是玛丽亚却根本不在意。她倒是喜欢书桌上的座钟,经常呆呆地望着它,久久地看着钟面,还把耳朵凑上去听那滴滴答答的声音。然后,她将手指放在色彩斑斓而又光滑无比的大理石桌面上,慢慢地滑开去。这个大理石桌面是西西里岛的特产,她很喜欢,而对于桌子陈设架上的那些赛夫勒杯子却不感兴趣。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杯子,觉得这些杯子是那么易碎,甚至一碰就破。不过后面的东西玛丽亚就非常感兴趣了。这些东西在她看来是如此美好和神秘。它们有着长长的、可爱的又让人无法理解的名字。比如,挂在墙上的那个叫作气压计,爸爸总是在孩子们的注视下,煞有介事地轻轻敲打。还有玻璃橱里的玻璃管、精密灵敏的天平、各种各样的矿石和金箔制成的验电器…………
“爸爸,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呀?”一天,玛丽亚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是什么呢?”爸爸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那些东西呀,叫作物理仪器!”
将来会发生什么,爸爸根本想不到,而连玛丽亚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的一生将和这些物理仪器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虽然她没有明白“物理仪器”是什么含义,但是眼下她特别喜欢这个陌生而又奇特的名字,这几个字奇怪的发音让她觉得很有趣,于是他不禁唱了起来:
“物—理—仪—器,物—理—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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