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过渡（二）

至那次撒谎之事后，唐昊便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似有着什么奇怪的、若隐若现的氛围。

当然——这股氛围是由自家儿子发起的。

他时常能见到自家儿子的几分脸红，但后者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唐昊沉眸微思，手中的双筷轻轻碰撞瓷碗，带出一声脆响。

“爸爸？”唐三从吃食中探出头，神情微惑，“您怎么了？”

唐昊掀起眼皮，一言不发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以及自己碗里近乎是汤的米粥——他倒是很想知道自己儿子是如何能似在吃满汉全席一般喝它。

“爸爸？”唐三更加疑惑，但在其间却有了几分焦急，他看向才从厨房中探出头的阮绾轻道，“没事的。”

阮绾比了个明白手势，又将手中的锅勺探回，旋即，唐三才疑惑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刚刚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唐昊，或者说，唐三并不想隐瞒，唐昊收回方才望向房口的目光，缓道，“这一月，倒没什么变化，只你和她关系要好了。”

“爸爸——”唐三一怔，而后有些急迫地解释道，“您将阿绾带回来，我便把她当做妹妹来看的。”

“我知道。”唐昊颔首，言语间平静说道，“所以，我既然把她带回来了，自然不会抛弃的。”

“爸爸……”

唐昊挥挥手，面色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挑破后者一直以来的疑虑：“你是觉得，如果她不合我的意思，我会再度抛弃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唐三微微低头，没有再反驳，只道歉说：“抱歉，爸爸。”

“人之常情。”唐昊却没有责怪其，只沉吟着，“我本确有这种想法的。”

唐三听罢，猛的抬起头。

“但我放弃了。”唐昊手指微动，目光偏向窗台之上——阮绾在之前曾摆放之株蓝银草，“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想让你两难……”他低下头，“再则，阮绾确实不错。”

唐三神情微动，还想说什么时，被唐昊挥手再次打断：“其他的话就别说了，粥要凉了；还有，她要来了。”

话罢，一阵炒香缓缓溢来发散。

……

风起云飘，时至今日，已是阮绾住进唐昊家的两个月。

却是她踏入名为圣魂村中心的第一次。

阮绾跟着唐三一个一个认识他人，她握着后者的衣角，心下渐渐升起几股莫名。

“怎么了？”

唐三却意料之外地偏过头，目光定定地望着阮绾抓住他的衣角，轻声问询：“有些紧张吗？”

紧张？

阮绾愕然片刻，正想反驳一二“神器即便是当了人也是不会紧张”的类似言论，谁知她却不由自主地，在对方关心的眼神下悄然转弯。

阮绾颔首轻声道：“有一点。”

“是我考虑不周。”唐三面容浮起自责之情，旋即将对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拿起，“我们回去吧。”

——这种亲密的牵手他们虽然在重逢的第二天便已做过，但直至现在，阮绾却仍觉一阵不知所谓的无所适从。

这样的情绪令她表露出好似定定看着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唐三很快便注意到了，神情微愣后便自然又轻缓地放下，取而代之的是较生疏地揽肩：“我们回去吧，阿绾。”

“嗯。”

“你就是那个私生女，小媳妇？”

未等二人有所动作，便见一道童声插入其间。

阮绾循声望去，却见在几步之间有一小童，正神情不满地打量着自己。

“你说什么？”阮绾对他口中人类的称呼有些不解，歪着头追问，“你说我是……什么？”

“你不是吗？”谁知话罢，小童却大声囔囔道，“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出来？”

小童似觉不够，又嘲道：“你真不要脸。”

“你……”

“请道歉。”

阮绾一愕，向着唐三看去，后者已走至她的身前，阮绾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听见他话语中压抑的怒气——是因为这个孩子说的那些称呼吗？

“她是我妹妹，请你道歉。”唐三的声音愈发低沉，犹如将爆火山的前兆，“我不允许你侮辱她，也侮辱我爸爸。”

“……难道不是吗？”小童许是被唐三吓到，语气微颤道，“村里人都这么说。”

“是谁？”唐三又说，“都有谁？这个谣言从哪传出的？”

“我不知道。”小童眼底渐渐湿润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错了，对不起……”

为什么哭了？阮绾被这幅变化心下一怔，百般思绪中在听到抱歉时随口道：“我不在意。”

谁知，未等小童对这话做出什么反应，一股力量突兀出现在她的手掌，阮绾向下低头——

是唐三。

他又将她的手牵起，但不同之前的，这一次阮绾能感受到他极度忍耐的力气。

“……阿绾。”唐三没有回头，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我很抱歉。”

阮绾一怔，摇头：“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他的话？”她望向已身形略晃的小童，“他看起来还很小。”

“除此之外。”唐三回答，“我为一切你听到的话所道歉。”

“可是……”

“这是我的错。”

唐三偏过头，阮绾这才看到，对方的神情过于难看，眼底甚至有着血丝。

他罕见地打断了阮绾的话，重复道：“是我的错。作为你的朋友……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最大的过错。”

……

蠢作者：长嘴频道：唐昊不想让绾绾住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三少对绾绾的几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感，但因绾绾过于神秘所以有些拒绝。

蠢作者：但之后又想起了自己和阿银，就恍然“我为什么要让我的儿子重复这个悲剧，而这个悲剧的缔造者还是我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还有一原因是他觉得绾绾肯定不是人（笑，所以又没意见了。

蠢作者：PS：不想让绾绾住并不是说中断合作，而是再找一地方给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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