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乌云遮月，夏日蝉鸣不停吱叫，晚风徐来。

阿泰坐在凳子上，宽瘦的手拿着精致的扇子扇风，扇去夏日的闷热，他唉声叹气。

“衔环结草，小狐狸要报恩呀”裘永思一张一合尽显温柔。

“狐妖应该还没察觉，”李景珑说着，转身看向在自己身后拿着碗，小棒槌磨药的鸿俊，问：“鸿俊，这药明日能配好吗？”

鸿俊心不在焉，磨药的手不自觉的慢慢停下，问：“长史，抓住狐狸后，要怎么处置啊？”

“全部烧死。”李景珑说出来的话，好比冬日雪窜进脖颈，让鸿俊一个轻颤。

“不能放过一些吗？”鸿俊低头轻声问。

“那么，谁放过那些被害死的无辜生命呢？”李景珑道，“鸿俊，我们是驱魔师，我们的职责，是守护人们能够平安生活的权利。”

听闻此言，鸿俊抬头，眼眸闪着不明的光，问：“你认为妖都是坏的？”

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相互看了一眼，旋即看向李景珑。

“人与妖都是天地之灵，但是任何一种生灵，都无权剥夺他人的生命”李景珑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拍在鸿俊肩膀，“至少，这些狐妖是坏的。”

李景珑眉心蹙起，语气加重，“你不能被它骗了。”

“如果它真的没有害人呢？”鸿俊脑海里想起杜韩青温温柔柔的样子，忍不住哽咽。

“那它的同族呢？”李景珑反问，音调拔高，“它们合伙害死了多少考生。那些无辜的生命，他们也有梦想，也许他们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鸿俊没有说话，垂着头，抬脚与李景珑擦肩而过。

叶梓松开裘永思的手，急忙去追鸿俊。

院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阿泰开口安慰：“长史，鸿俊，会想通的。”

李景珑满面愁容，问：“你们可有法子，直接辨别狐妖。”

裘永思望着叶梓消瘦的背影，忍不住两指摩挲，像在回味着什么，道：“国子监的狐妖法力低微，不能完全收敛妖气。莫日根的……”

说到这儿，裘永思去看莫日根，却连他半个影子都没看见，疑惑问：“莫日根呢？”

“我安排他去办一件机密要务了。”李景珑开口解释。

——

赵子龙跟在鸿俊身后，鱼尾在踏地上发出啧啧水声，他问：“非亲非故的，你管那些妖做什么？”

“你懂什么，”叶梓手上把玩着扇子，听到赵子龙的话，手痒忍不住敲上他的鱼脑袋，“我们都是妖，不是吗？”

鸿俊闷闷附和道：“没错，总有一天长史也会知道我也是妖的。”

这夜鸿俊又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杜韩青全身起火，正在熊熊燃烧，他的皮肤龟裂，迸出血液，现出皮肤下血肉模糊的狐狸皮毛，那痛苦的狐狸正从人的躯壳中艰难地挣扎起来，拖着鲜血与滋滋作响的脂肪，发出惨烈的哀嚎。

“鸿俊”梦里的杜韩青痛苦的叫了声。

“啊！”鸿俊猛地坐起，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骤然在耳边放大，缓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那呼吸声源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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