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进入冬季以后，迎来了日本的第一场雪。

这是有伊佐那在的第一个冬季，街上行人寥寥，道路上积雪渐厚，语汐踏着松软的积雪而行，脚下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声响，冷风夹杂着雪花迎面而来，落在了头发上。

根本不怕冷的她，快乐的在雪地上踩来踩去，觉得不够过瘾，又跑去晃晃旁边的树干，刚走进树下的鹤蝶被积雪落了满头，走在鹤蝶前面的伊佐那身手矫健的躲过了语汐幼稚的袭击。

“幼稚，像个小鬼一样。”

“我就是幼稚怎样？！”

语汐弯腰捧起雪捏成一个雪球，朝伊佐那做了个鬼脸然后快速向他的脸丢过去。

伊佐那插着兜微微偏头，轻松躲过去。

“还差得远啊，语汐。”

“伊佐那！”

“这就生气了吗？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伊佐那穿着浅色呢子外套，黑色的围巾下摆随风飘着，他站在雪花飞扬的路灯下的样子，很像语汐最近追的一部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前提是伊佐那那张可恶的嘴巴不要说话。

“明明是个池面帅哥，可惜长了张嘴，真是太遗憾了。”

语汐站在伊佐那对面，带着忿忿不平的语气遗憾的感叹着。

声音飘荡在冷风中，传到了他的耳边，伊佐那安静望着语汐，眼神里带着些柔软。

鹤蝶抖落了自己头发上的雪，来到语汐身边站定，对语汐这撒欢一样的玩雪行为表示不赞同。

“不要这样，会感冒的啊！不是你说今晚要吃寿喜锅吗，在磨磨蹭蹭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买到材料啊？”

“好嘛好嘛，鹤蝶好啰嗦噢，我才不会生病呢，略~”

语汐冲鹤蝶扮鬼脸，转而快步向前牵起伊佐那朝前方跑去。

“不要再雪地里跑！说了很多遍啊！喂！”

“哈哈哈哈哈，才不要呢，伊佐那都没有说什么，鹤蝶再不追上来就要被一个人甩在后面了噢！”

伊佐那任由语汐牵着，嘴角微微勾起昭示着他的好心情，鹤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追上了前面的两个人。

那件事后，伊佐那开始允许了语汐出门小范围的活动，在这个期间必须由他和鹤蝶其中一个人陪同。

但出门对语汐来说其实算是一个挑战，甚至带这些抗拒，当鹤蝶说可以带她去超市以后，突然来了出门的兴趣，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出门前伊佐那问过语汐她尾巴的问题，语汐向伊佐那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出问题后三个人才在这大雪天里一起出门。

第一次逛超市的语汐简直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目光总是停留在食物上面，伊佐那正在采购食材，鹤蝶默默的推着车跟在后面。

突然，她的目光被旁边推着推车的女人所吸引，她手上的推车里坐着可爱的小婴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语汐。

鹤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认识太久的他瞬间懂了语汐想要干什么。

“你不会是想……”

语汐猛的回头眼神中闪着光，拉住鹤蝶的衣角，指着那边。

“鹤蝶………！！”

“不行！你又不是小鬼了，拿出点大人的样子来啊！”

“鹤蝶………”语汐眼神里带上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鹤蝶沉默。

“………伊佐那。”为难的看向伊佐那。

伊佐那一副正在认真挑选食材的样子，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勺，完全不理会鹤蝶。

鹤蝶再次叹气，他就知道…

“嗯~？这不是小公主吗？”

灰谷兰的出现在了他们身后，面带微笑的向他们问候。

“老大、鹤蝶，好巧哦~”

鹤蝶对灰谷兄弟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沉默地点点头。

龙胆和灰谷兰不同，态度十分尊敬地向伊佐那和鹤蝶打招呼。

“老大，鹤蝶前辈，晚上好。”最后目光落在语汐那里。

“很久不见了，语汐。”不知道为什么龙胆对于见到语汐这件事有点开心。

伊佐那倒是对他们俩的出现丝毫不意外，毕竟最近商讨很多事情，经常召唤他们过来。

会在这里碰到，绝不是意外，这句很巧到底是故意在这里蹲点，还是真的很巧就不得而知了。

“确实很巧，灰谷。”伊佐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灰谷龙胆停留一瞬落在了灰谷兰脸上。

龙胆被伊佐那那一眼看的毛骨悚然，他就说大哥是在作死，打听到语汐今天会出门拉着他来刷脸，还说什么。

“龙胆胆，大哥这可都是为了你啊。”这种让人恶寒的话。

但确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语汐了，偶尔脑海里会冷不丁跳出她怎么样了这样的想法。

语汐见到灰谷兄弟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开心了，真的太久没有见到这两人今天偶遇让她心情变得更加快乐，你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有些鹤蝶伊佐那不会同意的事他俩一定会陪她做的，就比如…

“兰酱！龙胆！我想跟那个小孩子一样试一下坐进推车的感觉！你们可不可以…”

“那当然是可以的啦，对不对龙胆？”

突然被cue的龙胆显得有些慌乱“啊，对！是的！”

接收到信号的龙胆在出现时手上多了一个空的推车。

语汐把自己丢进推车内，看到龙胆站在后面认命的推着车，伸出手指望零食区。

“龙胆选手！车身已填装完毕，我们可以随时出发！”

“哦！”

不知道是不是被语汐感染到了，此时的龙胆也代入了进去，推着语汐快速朝她指的方向行驶。

伊佐那对此并未阻止，从容的继续手上的动作，鹤蝶有些担心的望着语汐和龙胆的方向。

“那两个人…应该会没事的吧？”

“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啊鹤蝶，你好像一个妈妈桑正在担心自己调皮的孩子耶。”

“注意你说话的分寸，灰谷兰。”话里带着威胁的味道，警告灰谷兰别拿他开玩笑。

此时超市里出现了别样的风景线，金蓝色挑染的前面推着超市推车，车里坐着一个黑发少女满脸笑意指挥着身后的少年，由于他们俩的长相都十分出众，故而让超市里其他人都忍不住要看上一眼。

伊佐那在收银台前一站，他亮眼的白发让语汐在很远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

“龙胆龙胆！我们过去吧，伊佐那他们买好东西啦！”

“啊？…啊。”

从超市推车上下来，揪着龙胆袖口拉着他大步朝那边走过去，他们俩推车里其实什么都没放，语汐只是体验了一把小婴儿的待遇，现在非常的心满意足了。

“玩够了吗，语汐？”

“嗯嗯！超级满足噢！”

“这样啊，那回去吧。”

伊佐那拎着购物袋走在了最前面，语汐紧跟其后快步走上前和他肩并肩一起走，鹤蝶拎着饮料和剩下的食材走在伊佐那的后方。

龙胆站定在原地，望着语汐的背影，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奇怪。

灰谷兰看了眼完全不开窍的弟弟，遗憾的用指尖捂住嘴唇。

“难怪老大那么从容，龙胆胆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对手啊，大哥真为你感到遗憾呢~”

“你在说什么啊，大哥？”

“啧，完败啊~这么一看愚蠢的弟弟根本没开窍啊。”

“哈？不要那么叫我啊，很恶心的！”

“你说什么？”

“啊…不…没有…”

语汐发现身后灰谷兄弟没有跟上来，以为他们是要一起来吃晚饭，懊恼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慢，明明腿看起来很长。

“兰酱！龙胆！快点过来啦，在不快点要掉队了哦！”

语汐双手撑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催促他俩快跟上来。

“哦呀~居然有我们的份，快走哦龙胆，被丢下可就没有晚饭了哦。”灰谷兰迈开他的长腿追了上去。

“啊！等我下啊，大哥！”龙胆也紧跟其后来到了伊佐那身后。

十二月临近圣诞节，街边的商店都挂上了圣诞节的挂饰，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有气氛。

路过一家章鱼烧店时，语汐被这股香甜的味道吸引。

“伊佐那，那是什么啊，好香哦！”

语汐揪住伊佐那的袖口完全不顾他的意愿向那家店靠过去。

鹤蝶对于伊佐那异常纵容语汐这点，他最近已经习惯了，于是留在原地等他们。

灰谷兰只是知道伊佐那最近看语汐看的很紧，这种互动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瞅了眼灰谷龙胆，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那种小狗被抛弃的可怜眼神，再次感叹真是遗憾。

真是遗憾呢龙胆胆，虽然有点有点不忍心见到你这样的表情，但是又很期待你开窍的那天，到时候…你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章鱼烧店主是一位看起来成熟又漂亮的亲切大姐姐，见到有小情侣光顾，脸上带着那种怀念青春的暧昧表情，对他们说。

“两位看起来感情真好呢，男朋友大雪天也要陪小姐你出来买章鱼烧，真是非常温柔呢。”

“？男…男朋友？！”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伊佐那是他的男朋友？

“我…我们才不是，姐姐你误会了！”语汐开始慌张的解释，脸颊上悄悄升起了一抹红。

伊佐那拎着购物袋站在语汐身后一言不发，看向语汐的眼神里带着温和。

“阿啦，是这样吗？”店主姐姐故作惊讶的疑问，手上动作没有停下来，很快打包好一份章鱼烧装进包装袋后递了上去。

语汐伸手要接，伊佐那先她一步接了过去，从容的付钱，一套动作下来非常自然。

临走前，店主姐姐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位小哥哥要加油噢，你一定会成功的。”伊佐那因为这句话，终于抬起眼看向了这个店主，动作幅度很小的点点头，迈开腿走向人群。

语汐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身后店主姐姐跟伊佐那的对话，站在原地仰起脸让雪花飘落在自己脸上企图降温。

“你是笨蛋吗？用脸接雪？”

“伊佐那！这种时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刚刚的样子看上去就很傻，我又没说错。”伊佐那突然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语汐被甩在了他的身后。

“喂！哪里傻？你给我说清楚！别走啊喂！走那么快很了不起吗？！你给我站住！”

雪越下越大，从天飘落的雪花盖住了他们渐行渐远地背影。

回到家中，今晚伊佐那掌厨，鹤蝶帮忙打下手，很快就做好了晚餐。

几个人围在被炉边上，快乐的吃着寿喜锅。

“有生之年居然吃到了老大亲手煮的东西，兰酱太幸福了，已经人生无憾了龙胆胆。”灰谷兰表情生动的夸赞着。

“太浮夸了，大哥。”

“要心怀感恩啊，龙胆。”

伊佐那慢里斯条的用纸巾擦着手指，笑眯眯地朝灰谷兰下话。

“没错，要心怀感恩才行，饭后的卫生就交给你们了，没问题吧？”

“好的，老大。”

“交给我们吧。”

饭桌上，语汐夹菜的速度快出了残影，因为太好吃导致没有控制好变回了大尾巴，桌子轻晃了一下，把被炉其他人全都挤了出来。

“语汐…”鹤蝶欲言又止，他正在盛汤，结果全都撒了出来。

“啊！我的肥牛！”龙胆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抱怨夹好的肉掉在了桌子上。

“要好好吃完噢，龙胆，不可以浪费。”灰谷兰优雅的夹着香菇，丝毫不受影响。

伊佐那今天的容忍度极高，不慢不紧的夹起蔬菜放入碗内，也完全不受影响。

“抱歉抱歉，我没有控制好，大家有没有事？”

“没事。”伊佐那夹起香菇放进语汐碗中催促她快吃。

“完全没事哟，受伤的好像只有龙胆跟鹤蝶呢。”

“啊…对不起鹤蝶！对不起龙胆！”语汐很认真的向他们道歉。

“我去拿纸巾来！”

鹤蝶淡定的从身后拿出抽纸，擦了擦桌上溅出的汤汁。

“不用的，语汐。我这边有”

“不要紧，反正也不是掉在地上，还可以吃没问题。”龙胆夹起桌上的肉片快速丢进嘴巴里，开始干饭。

饭后，鹤蝶低头收拾着碗筷，伊佐那没有温度的目光移了过来。

“龙胆，去帮忙。”灰谷兰轻飘飘的指挥龙胆。

“大哥？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不是说好一起的吗？！”龙胆难以置信的望向灰谷兰。

“是啊，为什么是你呢…？”灰谷兰突然收起表情反问龙胆。

龙胆的脸垮了下来，认命的去帮鹤蝶。

“嗯，这才像样嘛。”灰谷兰单手撑脸笑着说。

语汐非常同情可怜的龙胆，这大概就是漫画里说的血脉压制吧。

作为不怕冷的一员，语汐觉得这个温度没什么大不了的，穿着单薄的体恤，在一旁感叹被炉这真是人类发明的好东西啊。

腿伸进去里面暖乎乎的，这样身体全身都会暖起来，这东西真好啊！

但是有一种冷叫做鹤蝶麻麻觉得你冷，单独坐在被炉外的语汐，让鹤蝶一顿说教以后被强行加上了一件外套，加入被炉大军。

伊佐那拿起一个柑橘刨去外皮，让语汐伸手。

语汐疑惑的掌心朝上伸出手，伊佐那把完整褪去外皮的柑橘放进她掌心。

“呜哇！伊佐那，谢谢你！”

语汐把一片橘瓣放入口中，甘甜的橘子味充满着口腔，让她幸福的眯起眼。

“好甜哦，这个好好吃。”

灰谷兰下巴支在双臂上，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窗外的雪，一时兴起突然问语汐。

“小公主，你说…雪融化了以后会变成什么啊？兰酱很像听听你的答案。”

清扫结束的龙胆和鹤蝶走了出来，听到了灰谷兰的问题，龙胆忍不住小声逼逼。

“雪融化了不就是水吗？这还用的着想？”

语汐认真想了想，房间内也因为这个问题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个嘛…雪化了，不就是春天吗？”

这个回答，太过于出乎意料，让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伊佐那很好奇为什么会是这个答案。

“嗯？因为啊，再寒冷的的冬天都会过去，春天一定会如约而至的，不是吗？！”

伊佐那紫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转而笑了出来。

“是非常符合语汐的回答啊。”

“你们怎么都这幅表情？我说的不对吗？雪开始融化的时候不就表示春天要来了吗？”

干嘛全都一副被震撼到的表情啊？好奇怪，是我说错了？？我没感觉到啊？？？

“小公主真是…总会在出人意料的方面让人感动啊。最近是看了什么奇怪的漫画吗？”灰谷兰脸上带着几分原来如此的表情。

鹤蝶低着头嘴角也却在笑，龙胆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捂着唇静静望着她。

“什么嘛？兰酱在质疑我吗？难道我说的不对？”

“我可没有这么说啊，小公主冤枉兰酱，好伤心呢。”

“我——说——啊！装可爱也不能蒙混过关噢！”

“哎呀。”灰谷兰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说。“不早了呢，雪越下越大，再不走我跟龙胆可能就要回不去了，龙胆要跟大家告辞了哦。”作势起身，慢悠悠的拿起外套走向门口站定。

龙胆穿好衣服，在门口和灰谷兰一齐向伊佐那鞠躬。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今天多谢招待。”

伊佐那没有说话，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欸？逃掉了…”

伊佐那没有接话，从被炉里出来站起身，回到了他的卧室。

“差不多该睡觉了。”

鹤蝶送走灰谷兄弟回来客厅，看了下客厅里挂着的钟，认同的点点头。

“啊，好的哦，我也回浴室去了。”

坐在机车后座的灰谷兰，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呼出一口气。

“这天还真冷啊，开慢点龙胆，注意安全。”

“知道了，大哥。”防止雪花会飘进眼睛遮挡视线，灰谷龙胆带上了他久违的头盔。

灰谷兰盯着龙胆的后脑勺看了会，突然发问。

“小公主很温暖吧，龙胆？”

沉默一瞬，龙胆盯着前方慢慢回答。

“嗯，她…不一样。”

灰谷兰突然想起今天超市前他这个愚蠢弟弟的表现，又一次感叹道。

“太可惜了，龙胆胆你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啊。”

“都说了别那么叫我啊大哥！你到底再说什么啊？我才不是…”

气急败坏的解释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龙胆，索性闭上嘴专心开车，灰谷兰说的话他不是不懂，可他在不开窍也明白，那个春天不属于他。

灰谷兰停止了他的恶趣味，没有在出口继续逗他的笨蛋弟弟。

年过后，有天伊佐那回来以后突然跟语汐说，今天见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想法让伊佐那非常感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语汐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感受，她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东西，拉开帷幕了一样…

不久后，天竺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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