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挺好……
可是,不知怎么。后来的后来,江澄笑着对他说,我要走了。他愣住了。他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远方,被那一片白茫茫所吞没。
“不!”
蓝湛猛然惊醒,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他的脑子空白了一下,随即漫无目的的惊讶又茫然的转动眼珠。四周是古木的床椅,白墙,青帘,斜榻,檀窗,黑色的案几上堆放着一摞摞青色的古卷,一排排书架上排放的是整列整列干净的书,一幢青色的屏风横立在堂厅中央,砚台上还存着墨,一壶碧玉碗盏里的茶已不知放了不知多少时日,依旧如初放在那里一般静静躺着。
蓝湛愣住了。
这是静室,是静室,不是莲花坞,不是莲花坞的宗主房,也不是云梦,是姑苏,云深不知处。
他讶然,惆怅,不解,迷茫,闷然,彷徨,有些头晕目眩。而在他正准备收回视线,打算重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耳畔却传来了一个熟悉遥远而又陌生的声音:
“蓝湛,你醒了?”
声音是爽朗的,还带着一点欢脱的憔悴与欣慰,有一种多日以来的浓浓的担忧。
蓝湛闻声,竟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他呆呆地转头望着站在床榻边那张灿烂的笑脸。
是魏无羡?!
不……不是魏无羡,是莫玄羽,魏无羡,夷陵老祖。而此时此刻,已是观音庙后十年。
蓝湛瞳孔猛然收缩,旋即,坐起了身。
然而这个反应却足矣使魏无羡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他呆滞了几息,连忙扶住蓝湛因震惊而僵硬的胳臂,略微急促道:
“蓝湛!蓝湛……蓝湛你没事吧蓝湛,蓝……”
蓝湛却伸手,松开他握在身上的肘臂,掀起被子,头也不抬便下了床,只淡声道:
“无事。”
听不出任何感情,没有丝毫的感情波澜。他又成了那个不近人情不苟言笑面若冰霜的蓝忘机。
可是这却让魏无羡心中的满腔热情失落了千丈万丈,以往蓝湛看向他的目光,无论是多么天大的事,那种淡淡的眼神里依旧包含而充斥着浓浓的急切与爱意,可是现在……
好在他和他接触多年,摸透了蓝湛的脾气。他不想说,便不多说,再多问也无意,只乖乖站在原地,定定的望着蓝湛推开门,向外走去,然后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不知蓝湛是怎么了。很快,几天时间下来,全云深不知处的人都发现,含光君变了。
不再是那个逢乱必出的含光君,也不再是那个与魏无羡寸步不离的含光君。人们惊奇的发现他出了门,并且拿回来了一只小小的莲花纹面的拨浪鼓。佩戴着白色紫色小石珠的小木鼓细致而精巧。被他单手合在手心中,竟一时看不透有什么意味。
他看人的目光依旧淡淡的,而语气却越来越冷漠。仙门百家的事他不管,他不带风的疾步走着,一直走到后山。那里,有一棵四人合抱粗的大槐树。正值春夏之交,白灿灿的槐花从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那划行过至山谷涧中的清水流。树下却没再有一块日沐风吹栉雨含霜的檀色青石了。
蓝氏仙府的弟子们常能看见,那不近人情的含光君右手握着一个小拨浪鼓,左手举着一柄青色的油纸伞。那举得平整的青伞留出一般的空间,像是那伞下的一个人,与他一同望着这满载槐花白瓣的流水潺潺逝去远方,夕阳的金辉沐满在两峡谷之间,映得一片天空一般青蓝。
谁也不知道他这伞是打给谁的,魏无羡还在,蓝氏世代遗传的情种基因不会因为一次昏迷而断绝。蓝湛只是很复杂,很想,在想,思考着那个梦,那个梦明明那么虚假,然而梦中的一切却太过真实。不知为什么,那梦里的一切却太过美好,他望着这依旧郁郁葱葱朦朦胧胧的山水,却总觉得和少年时,和梦中见到过的相差了太多,这里的一切都在这梦的影响下打上了一层阴蒙蒙的不切实际的气息。
他打着伞,想试着寻找那时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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