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姑苏蓝氏求学————
恍若人间仙境一般的蓝氏仙府再次热闹了起来。伐温之战后的十年里,各大家族忙于振兴门派,安抚疆域。局势渐渐的稳定,而在这逐渐安和的年代里,又有许许多多的中小世家崛起。与各仙门望族并驾齐驱,昌荣盛世。
这年来姑苏求学的人很多,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熙熙攘攘的。
距禁制最近的地方,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一位意气风发的紫衣少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他的眉眼间带着些许英俊的凌厉,三分淡漠和青涩,六分温柔和坦然,还有一分不知随了谁,竟能从那如水墨一般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点欠揍的得意来。少年的嘴角带着笑,正自信满满的踩在新修的路面之上。
一位紫衣人站在他身旁,苦口婆心的教导:
“去了兰室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听见没有!”
“知道了父亲。”
少年笑嘻嘻的道。
紫衣人顿了顿,又道:
“你阿爹不几日便会来云深陪你,莫怠慢了。”
“嗯。”
少年认真的点头。
紫衣人垂眸,望着与他一般高的稚气未脱的少年,心内有些无限的感慨。十年了,记得当初还在膝盖间蹦哒着出去买糖的孩童一眨眼间长得要比自己还高了。突然,紫衣人抿了抿唇,伸手,将少年搂进了怀里,摸着他的头。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父亲的动作。但是他很喜欢父亲抱他,从小就喜欢。
于是他回过神,轻轻一笑,紧紧的搂抱住他的父亲。闻着鼻尖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莲花香,两腿一蹬,两手勾住紫衣人的脖颈,猴子一样挂在了紫衣人身上。
少年虽说长得瘦,但毕竟个子在那里,体重也不轻。紫衣人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跳,闪了个趔趄,脸一黑,又呵斥道:
“下去!”
老子的腰要被你压断了!
少年紧搂着他:
“不放!”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表哥?舅舅?”
“欸?”少年茫然的回过头,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位金衣少年在一位金衣人身旁站得笔直。紫衣人见罢,又见少年丝毫没有回到地上的样子,干脆一巴掌拍向他的屁股,高声道:
“还不快下去!”
少年吐了吐舌头,乖乖的滚回地上,对他父亲道:
“别拍我尾椎,好歹给我点面子。”
紫衣人挑眉:
“你自己都不要脸了我还给你什么面子?”
金衣人走上前,笑道:
“阿澄。”
紫衣人点点头:
“姐夫。”
两个中年人在此间说着家长里短。两个少年早已跑到一边玩得开心。金衣少年歪过头,看向紫衣少年,道:
“江澜和江渝呢?”
江澜和江渝乃是当今云梦江氏的二公子和三公子。
紫衣少年悠闲道:
“乘水路来的,吵着要捉鱼。不出意外的话会掉进水里。”
正说着,不远处的小道上传来少年嘻嘻哈哈打闹的声音。
“江渝!我跟你没完!”
“哎,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不也去捞鱼了吗?船翻了,我们两个都有份!”
“滚!”
“滚就滚。哎,清河聂氏的车在哪儿啊,我要去找聂哥哥。”
江澜的额头暴起青筋:
“妈的,死给!”
走出岔路口,忽然前方一众蓝家子弟恭敬的围着。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只见当中央簇拥着一个人,白衣蓝纹,光鲜亮丽,好一倾城倾国之色!头戴卷云纹抹额,却正是姑苏蓝氏的亲眷子弟!然而她的走路姿势却不及身旁随从的蓝家子弟那般沉稳,走出了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在抬头看整个人上半身,教人大吃一惊的是,这妙龄少女的肩头,竟扛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胆小的少年纷纷抹着冷汗,向路边躲藏。当然,也总是有人疑道:
“这人是谁呀。”
旁边的人眯了眯眼:
“姑苏蓝氏的二小姐。”
“姑苏蓝氏?不是说蓝氏之人都是低调内敛,文雅有品位吗?这……咋看也不像啊。”
“嘘,瞧你这话说的。姑苏蓝氏二小姐,那可是清河赤峰尊的亲传子弟!你不懂。”
“赤峰尊!”
得知答案的那人惊讶的看向路中央吸引着一众眼球的蓝氏二小姐。
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三位黑衣少年。
看面相,左边略高的一位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看到此时,江渝忽然开心的招手道:
“聂哥哥!”
说着,一溜烟从小道上窜了过去。
黑衣少年闻声,回头看了一下他,轻笑了笑。
路人:?????
啊啊啊啊聂大公子居然笑了?
传闻清河聂氏大公子为人冷漠,不苟言笑。但是在这个向他跑来的满是阳光活力的江家少年,他却一改既往的漠然,向他露出一如春风般的温柔。
“那既然这位是清河聂氏的大公子,那他旁边的人又是谁?”
路边又有人道。
“那还用问了?当然是清河聂氏的二公子喽。”
“那最右边这位是谁呢,看着与聂家两位公子长得不像啊。”
“这……我也不知,听人说那是金家客卿之子,跟着人修鬼道的,和四大世家的关系都挺好。但是金家的客卿那么多,我也不知是哪位。”
“哦,原来如此。”
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忽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循源头望去,只见云深的禁制门前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走了出。这老者往那边一站,通身迂腐呆板而又严厉不堪的气质让众小生不禁打一寒颤。但是江家大公子不怕,还笑眯眯的招手道:
“蓝老先生好!”
老者瞅了他一眼,又漠然的目视前方。
天底下就没有江大公子怕的东西。
“不知这蓝老先生又是什么人啊。”
“这你都不知道?如今四大宗主的教书先生,你说敢不敢尊敬。”
“敢,敢。”
抬头再看去,只见那老者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少年。这少年也是蓝家的亲眷子弟,但是为人温润如玉,一身柔柔之气自他身周四散开来,低调的有些平易近人。只见扛着大刀的蓝二小姐晃晃悠悠走过去,俯身作揖道:
“兄长。”
白衣少年笑了:
“阿盈。”
听着,一旁变沉默的二人又道:
“这蓝二小姐叫什么名字。”
“蓝盈盈。”
“那他兄长呢?”
“蓝愿。”
江大公子站在金凌身旁,朝着那白衣少年看了几眼,忽然高兴的跳了起来,挥着手喊道:
“阿愿!”
说着便跑了过去。
蓝愿听到有人在喊他,愣了一下。抬头,见跑来的是江澈,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阿澈哥。”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敢情这四大家族都是一家子的!
入学生陆陆续续穿过禁制。江澈便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人要走光了,剩下的人也不多了。蓝愿走过来,道:
“阿澈哥,走吧。”
江澈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嘴角叼着一根草茎,脑袋枕着两手。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远方:
“你先走吧,我再等等。”
太阳逐渐爬上梢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一片金辉。
忽然,远处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身影瘦削,又站的笔直。一身金衣瀑在阳光之下,耀眼的像是掉落在地面上的太阳的碎片。江澈猛地起身,定定的望着那人距自己愈来愈近。
白皙的面容之上,一点妖娆的丹红色的朱砂。金衣人走的愈来愈近,面带着浅浅的微笑。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是浸满了溪水,偷走了天上的星星。
江澈抬脚,一个箭步跨过去。
“阿浅!”
金衣人的个子比他矮,这一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的怀抱将那人紧紧箍在了怀里。金衣少年搂过那人的腰,将脸埋在那人的颈窝里,嗅着那人身上醉人的莲花香。
“阿澈。”
忽然,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秘密。忽的,嘴角甜甜的一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人。二人的脸贴的很近,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得到。
那人眨着清澈的蓝眼睛,趴在那人耳边,小声道:
“我带过来了,没弄丢。”
江澈垂眸,定定的看着。
怀中的人儿像是撒娇一般,松开环在那人腰间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精致的莲花做的手绢。轻轻摊开来看,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银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一点点的星光。
银铃的背面,刻着一个“浅”字。
江澈笑了,摘下腰间佩戴的银铃,放在了那人的手心里,和那串银铃并躺着。他看着身旁阳光下笑得开心的人儿,不自觉的伸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这是他的剑,他自己的剑。这个动作很平常,对他来说,这更像是一种习惯。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做这件事。他也不差。
这个动作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当然,生活总是给他们带来很多东西。有惊喜,有害怕,有开心,还有长相思守。
这是新一代的小辈,在前辈打下的太平盛世之上,将要上演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荣耀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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