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赋（十六）

他想起女娲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在这个世界，有两个蓝湛。

他是他，却好像不是他，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完全不同的人。他怔愣的看着身旁坐下的那个沉默寡言又不苟言笑的孩子。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不知道心里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脸上又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蓝采呆愣愣的出了一会神，便回过呆，端正坐好。目光飘向身旁的蓝湛。

倒也不愧是后来世家公子榜的翩翩少年郎。蓝采突然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去，这个时候的蓝湛，明明是最应该纯真而童真的年纪，却沉默的让人心疼。稚气中夹带着些许隐隐约约的成熟，端正间却又带着一些本应属于这个年纪的迷茫和懵懂。一张俊俏的小脸默默的目视着前方，看的蓝采心里心疼、难受。

然后他把手藏在袖子里捻了捻，对自己小声道:

我心疼我自己。

可是他突然回过了神，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自己，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他们长得七分相像，却又有三分的不像。同样的人生，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名字，可是他还可以叫蓝忘机，给自己起名字叫蓝采，叫蓝二公子。女娲说这个世界会有两个蓝湛，却没说会有两个他自己，会有两个蓝采。

心底里思考着，蓝采伸手托起腮，干脆转过身，一双眼睛盯着一旁的蓝湛出神。

大概是逐渐感受到了身旁异样的目光，端坐着目视着前方的蓝湛终于动了动视线，转过头，对上了蓝采毫无遮拦的瞅着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一瞬间变成了凝固，蓝采一愣，眨了眨眼，眉眼一弯，咧开嘴，笑了。

蓝湛看呆了 。

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出了神。忙转过头，耳间浅浅浮上一抹淡淡的粉红。大概是心里有心事，当蓝湛再次悄悄转过脸偷偷去看时，蓝采已端坐在桌前翻开了那本《修仙观史》。

蓝湛盯着他发呆。

“忘机，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上了两年学，头一遭因为上课跑神而被叔父当众叫了起来回答问题。蓝小湛当即懵了个逼，发了一会儿怔，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一双浅琉璃色的眼睛写满了茫然。

蓝启仁问道:

“我问你，妖和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蓝湛神色一滞，盯着蓝启仁发呆。

蓝启仁无奈的叹了口气，喊声让他坐下。接着漂移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瞄准了唯一一个没拿书遮住脸的蓝采。

蓝启仁问道:

“蓝采，你来说。”

蓝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蓝启仁的声音看过去。只见蓝采站起身，道:

“不是。”

蓝启仁摸了摸下巴: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蓝采轻笑了笑，转身指向了窗外的一棵玉兰，道:

“例如窗外的这株玉兰，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此为妖；若砍去一节，剩余一个死树墩，这时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赞许的点点头，示意让他坐下。

蓝湛的目光跟着他坐下，目色呆着。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握起笔翻开书来，头一页翻开，上面便是妖魔鬼怪的区分与修仙的本质和目题。

一时间竟心里面变得很复杂。蓝湛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身旁的蓝采。此时他已从书堆旁撕下来一张纸，拿在手中，折出了一只纸兔子，用墨点上两只眼睛，便拿在手里，盯着它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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