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云褰裳跟傅翛达成协议,那边皇后娘娘也宣布开席了。
这一下午除了赏花,就是赏“花”,云褰裳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只见四下宫人鱼贯而出,端出一盘盘酒菜。
“自去年与南蛮交战起,宫中众人,包括陛下每日膳食都缩节了一半,因而,今日宴席的酒席自是比往年稍有逊色,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朝肱骨之臣的家眷子弟,当能理解本宫的做法的是吗?”
皇后在首位扬起她的酒盏,“这第一杯酒,敬我盛安前线勇士!”
皇后倒真真是长袖善舞,酒薄菜陋也能被她说得如此让人信服,可您咋就不管管你家那败家太子呢?
女儿节那晚他那花车得花上几千两银子了吧?若能兑成酒菜,今日我们的宴席肯定就丰盛了。
当然,这些话云褰裳只能腹诽。
她从善如流的跟着众人一同起身向皇后敬酒,夸赞皇后贤德。
云家一直就不是娇奢的府第,所以云褰裳不怎么挑食,只是口味偏辣,宴席上的菜品多是清淡养生的,也是了,后宫娘娘最在意的就是身形和容颜的保养。
一顿饭下来,云褰裳味同嚼蜡,不知道这淡不拉几的饭菜,大家是如何吃得这般津津有味的。
酒宴过后,就是本才春日宴的重点项目环节——募饷。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指挥宫人将酒菜杯碟撤下,在厅中央摆下一排长桌,“请各位贵人将今日捐赠的物件摆至案上,待娘娘更衣归来就开始竞卖了。”
云褰裳才发现,原来皇后离席了。
众位贵人身后的丫鬟小侍们分别结果主子手中的东西齐齐整整的放在案几之上。
果然,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皇后回到宴厅,身后的宫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瓷瓶,众人眼光全数落在那只瓷瓶之上。
皇后见状面露满意之色,“这是本宫自己调配的驻颜丹,多年来,本宫每日服用,可延缓容颜衰弛。”
云褰裳差点笑出声,您这话说的可就没什么信服力了,后宫诸位娘娘坐在一起,还是您看起来年纪最大,云褰裳心说。小气也要有度吧?好歹拿点首饰、布匹什么的,就拿这瓶破药?简直跟空手套白狼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买回去我吃还是不吃?吃完了续不续?续瓶您又收费几许?
云褰裳看了一眼自家母亲,发现云许氏也在看自己,想来母亲大人跟自己想到一处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再看后果各位娘娘们的脸色也拉长了不少,看来都对皇后此举心怀不满了。
“皇后娘娘忍痛割爱驻颜丹,起价五十两!”大宫女应声吆喝。
毕竟是皇后,谁也不敢不给面子,就算在不想要,也要做做样子的。
“一百两!”云褰裳第一个叫价。
“一百五十两!”丽贵嫔跟上。
“两百两!”淑妃身边的宫女代表淑妃开口。
“两百五十两!”云褰裳再次抬价。
而后,众人纷纷竞价,一瓶不知有用无用的驻颜丸最终被淑妃以九百两银子拿下,人人都在恭喜淑妃,可看淑妃那一脸干笑,哪里有半点欢喜的样子?
宸贵妃嘴角带着一丝鄙夷的笑,“皇后娘娘果然是我等勤俭节约的楷模!”
傲娇的伸出玉手,从身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朱红镂空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东珠,“此珠是高丽族去年献上的贡品,陛下赐予了本宫,今日,本宫就拿出来吧!”
皇后原本高贵端庄的脸瞬间凝滞,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早就听过宸贵妃宠冠后宫,与皇后素来不合,没想到,在春日宴上就公然挑衅起来。
“低价就五百两吧!”宸贵妃把东珠连同盒子一起放在案几上,慵懒的回到她的位置上。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这珠子是有价无市,别说五百两,往日里,五万两也没得买的,可是,一时间大家却都沉默了,谁也不想为了一颗珠子与皇后面上无光。
可是,宸贵妃也不是大家开罪得起的。
傅翛站了出来,“一千两!”唔,宸贵妃就是傅翛的小姑姑。
死就死吧!“两千两!”云褰裳心说,修旻哥哥的颜面怎么也不能扫。
价一经喊开,人群就蠢蠢欲动起来。
“三千两!”
“五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最后东珠被秦夫人以两万两高价摘得。
秦夫人是真笑得开心,秦子扬看着东珠的眼睛都发起了光。
傅翛感激的看着云褰裳,云褰裳回以一个真诚的笑脸。
后来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好惊艳的了,各种步摇、手钏、项圈、发簪、玉佩等等。
云褰裳跟随节奏,画六百块买下了贺珍珍的双面绣袖珍屏风,不得不说,贺珍珍的女工真的是绝佳。
云许氏也买了一串佛珠,据说是万安寺悲尘大师亲自开光加持过的佛珠,云许氏心系儿子,想着用这佛珠为他祈福,是不是佛祖更容易听得到?
一圈竞赛下来,基本上就是大家掏钱买了别人献的宝物,然后,自己的东西卖出去又拿不到一分钱……
云褰裳,我就笑笑,不说话。
“锦瑟,今日一共筹到多少银钱?”结束后皇后恢复了端庄的模样,问她的大宫女。
“回娘娘的话,拢共是十七万五千五百九十两白银!”锦瑟兑着账本,俯首回话。
“甚好!”皇后面露喜色,“赶紧送到陛下的云麓阁,请陛下过目!”
“奴婢遵命!”锦瑟恭敬行告退礼,“奴婢代盛安勇士谢过娘娘!”
众人都拍起皇后的彩虹屁,只有宸贵妃鄙夷的甩一把宽袖,带着宫女连礼都不曾行一个就先离席了。
云褰裳讪讪摸摸鼻子,后宫女人真的是悲催的!
后来,云褰裳听说皇帝看到皇后筹集的饷银当即龙颜大悦,接连好几天都宿在了皇后的坤和殿。
后宫女人惯会看风向,一个多月坤和殿的门槛都快被踏烂了。
可是,宸贵妃仅凭一盅滋补汤就把皇帝重新邀回了春禧宫,气得皇后砸了一寝殿的东西。
一个月前巴巴往坤和殿跑的人又舔着脸转身回到春禧宫。
宸贵妃倒是如往常一般不冷不热的接待着。
后宫硝烟弥漫,前朝也从来不曾消停过。
皇后的父亲,当今内阁石阁老再次提出,“傅老夫人丧期还有不足一月就要满了,陛下,傅翛大人也该着手去往前线事宜了!”
“石卿不必催促,朕昨日跟傅老将军商议过了,四月初七,傅侍郎就会带上春日筹集的饷银上路,直奔南疆,与云少将军汇合”皇帝打从心里不喜石阁老倚老卖老的样子,仗着石氏一族门生遍布,几乎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皇帝暗暗咬牙,终有一日,会将石家连根拔起。
得知傅翛要去兄长的部队,云褰裳每日都在忙着收拾要托他带给自己哥哥的东西。
“这衣服就不必带这么多了吧,每日不是战场就是校场,这些衣服牧之也没机会穿呀!”傅翛看着云褰裳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这些吃食,等我到南疆就全部坏掉了!”
“行了,鸢鸢,你写封信,我帮你带给他好吗?”傅翛阻止云褰裳收拾的动作,“牧之大概只缺亲人的问候,其余的,都好!”
云褰裳动作果然停下来,呆呆的现在一堆箱子前,傻傻的怔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好!烦请修旻哥哥明日再跑一趟了!”
四月初七很快到了,这天云褰裳没有到医馆帮工,而是到城门为将士们送行。
“傅卿,此行路途遥远,你们又带着这么多饷银,千万注意安全!”太子宁承昱站在城楼上代表皇帝来给将士们壮行。
这个蠢蛋,云褰裳想。
有人送上壮行酒,“驱逐贼寇,复我河山!”
整齐划一的口号,震耳发聩。
众人一口饮下壮行酒,“啪啪啪……”四下响起酒碗摔碎的声音。
傅翛纵身上马,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
眼见部队越走越远。
云褰裳的眼眶变得又涩又胀,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从城楼上下来的太子看到她的时候,正是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心生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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