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狗国枫榆郡，枫梧城。

旺旺狗亲率的十万精锐于一日清晨到达了枫梧城，得到消息的旋风狗连忙迎接，见到狗王的第一面，他垂首跪下：“臣丧师退守，有负大王信任，请大王治罪！”旺旺狗看着这位满面悲痛的将军，疾走上前：“将军立足未稳，以步拒骑，已是难得。疾风狗将军的事，本王也深觉折去一条臂膀，将军……也节哀。”说罢，又回头对众臣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大家群策群力，把气焰嚣张的狼族赶出狗国的疆土！”众臣应喏。

此时，不擅攻坚的狼族自然是没有来枫榆城下硬耗，而是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选择分出兵力，向东、北、南三个方向深入，将那些规模不大的村镇和小城劫掠一空。此前旋风狗明知狼族如此行事，无奈手中兵力吃紧，又要严守枫梧来牵制狼族主力，也只得听之任之。

飓风狗了解情况之后，大致分析了一下：“狼族大约聚集了四十万控弦之士南下，先在黑风军团手中损折了一万五，平北塞至少应该拼掉五万多，应是还剩三十多万，而狗国一方，带来十万，再加上黑风军团的六万，还有路上征召的一些地方守军，也已达到二十万人的规模……而且狼族南下的部队听着确实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他们并非铁板一块，是由各部落组成的联军性质的部队，如果折损太多的话，每个酋长都希望保存自己的实力。这一点，大有可为。”旋风狗来镇边也有段时日了，狼族的情况他也熟悉：“飓风将军的意思是，聚力攻击莽通狼的嫡系，致使他难以掌控联军全军？据我了解，莽通可以信任的主要是他自己的通古部、塔通狼的斡尔部、吐罗狼的塞鲁部、札罗狼的悍狼部这几支，而不那么听话的有达鲁格部、契弗三部等，悍狼部精锐被歼，他嫡系也就二十一万。”旺旺狗不由大喜：“我军再打掉五万，他这个可汗就坐不稳了吧！”“没错，这应当也是他迟迟不敢强攻枫梧城的原因之一。”飓风狗答道。

旋风狗慨然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夜袭狼族大营，打他个措手不及！”他的黑风军团在劲草原吃了大亏，又压着怒气死守城池，任哪个血性汉子都会想尽快杀敌报仇。飓风狗思忖片刻“确实可以，不过我们毕竟是兵少，兵少就要借势。而最易得势的便是……”他在这刻意停下来。旺旺狗恍然大悟：“是火。”“大王明鉴，时值深秋，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让这群鞑子，尝尝火攻的厉害。”君臣三人目光一对，捬掌大笑起来。

当天四更，正好是个风轻云淡的夜晚，狗军八万精锐人衔枚马裹蹄，也不用火把，借着月光悄悄摸至狼族大帐外二三里的地方。他们也不敢离得营帐太近，怕惊了狼族守夜的兵士。

而营帐中的狼军则或多或少地有些懈怠，原因是他们分去掠夺的几路兵马都斩获颇丰，大可汗的心情也非常不错，毕竟他们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狗国的财富而己，再者，枫梧城的旋风狗死守不出，也让他们习以为常了。

狼族士兵的懈怠让他们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一一远处漆黑的草地上猛然出现几千道火光，用飞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来！离得近了，才发现竟是几千匹身背稻草的战马，这些战马的颈部都绑在一根横放的木杆上，使它们无法四散奔逃，只能直直地向前冲去，而每一匹马的马尾，无一例外地都燃烧着火焰。马群在巨痛的刺激下拼命地向前疾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刺着。守夜的莽通狼长子狄格狼指挥士兵放箭，希望可以射杀这些战马，但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射出的箭往往很难命中要害，新的箭伤反而会让它们更加卖命地跑。

没给狄格狼再想办法的时间，最快的几十匹火马已经撞到了营帐的木栅，将栅栏冲得七零八落，后面的不少紧跟着冲进来，每一匹都是火种，碰上大帐，大火立即雄雄燃烧起来。营内大乱，一时间，救火的、示警的、半梦半醒的，全都冲出来，各行其道，结果就是人挤人谁都没办成事。

莽通狼听得帐外声音噪乱，又被一股糊味呛了下，翻身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摸了双斧，快步走出大帐。他耳边只听到“起火了”三个字，正要出声维持秩序，却被东面趁势杀来的狗军惊得肝胆俱裂一一现在都乱成这样了，拿什么来防守啊？当下他只能随便找到匹马骑上，在千余亲兵的护卫下往西边撤。好不容易逃出大营，刚聚拢了五六千残兵，莽通狼又遇到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的飓风狗，飓风狗挺着马槊，迎头便刺。“喑呜叱风裂！”莽通狼稳住心神，偏头避开槊尖，却将左斧探过去挑他胁下，飓风狗反应也快，拨马向右，堪堪躲过。莽通狼被飓风狗缠住，暗道逃是逃不掉了，萌发死志，一斧紧过一斧。飓风狗也不同他硬拼，锋刃劈来时只是用槊挑开，马槊总归长些，莽通狼亦近不得身。约莫斗了六七十合，莽通狼凝起气力，双斧交错，一记“血月十字杀”来势甚猛，逼得飓风狗也只得用“喑呜叱风裂”与其对抵。二人皆是用尽全力，本来莽通狼要强些，可今夜连番奔逃，之前的打斗又让飓风狗巧劲卸了不少力去，便成了势均力敌之势。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后仰，胯下战马被震，痛得长嘶几声。啸月可汗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借力一转马头，也不恋战，几千士卒也不要了，单人独骑飞驰而走。

复逃出一段路，又有一队骑兵掩至，莽通狼无奈之下正盘算乞降来着，定睛一看，却是后营的吐罗狼发觉中军火起，引军三万来援，此时看到吐罗可真是比亲爹还亲，干脆利落地入列，一同救应大营。凭着吐罗狼的救应，好歹是勉强稳住局面，击退狗军。第二日清点战损，狼军大营几乎给烧了个精光，十五万中军烧死、熏死、踩死、战死的近八万，可汗的长子狄格狼也因为绊了一跤被袍泽活活踩成了肉泥。

莽通狼仰天长叹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即召回派去掳掠的部队，引着军心不稳的二十七万兵马退回草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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