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陨方边境，屏风崖。

屏风崖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朝向陨方的一面如巨斧劈开，方形的剖面极似屏风，浑然天成。纵然是南方，秋天的风也带些凉意，不过对于穿梭山中半天，累得满头大汗的猫军来说，却几乎感受不到。总算是到得崖顶，骁骁猫命十几人去绑绳梯，大部分则在原地稍事休息。豪豪猫凑到骁骁猫身边，问到：“依骁帅看，平定陨方需要多少时日？”骁骁猫心算片刻，开口：“大约四十日足矣。”豪豪猫似是不信：“这么快？不太可能吧。”骁骁猫随手拿起块石头，一举：“蛇族啊，全靠这山险来防，他们的自信也全都原于此。”他复又把石头一扔：“山险若失，则举国震动，我军必成破竹之势。”豪豪猫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这时，绳梯都已择地绑好，骁骁猫见士兵休息的也都差不多，一声令下，八千人开始排队向下攀爬，如同条条长蛇，井然有序。几十丈说高好像也不是很高，可要往下看也足够让人吓得手脚发抖，为免有哪位一个抓不紧砸下一串人去，骁骁猫在爬山的时候就反复强调不准往脚底张望，是以这支大军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屏风”的最下面。

刚一落地，骁骁猫就抄起陌刀，朝前一指：“将士们，趁蛇族无备，随我杀！”八千勇士山呼响应，以雷霆之势杀向最近的伐柯镇。

虽然出行之前他们为求轻装上阵，并未携带攻城器械，但对付这些以木、竹栅栏做围墙的小镇根本不是问题，轻松解决寥寥百多人的防御，这支部队却不掳掠、不杀百姓，只是从官仓拿走必需的军粮。蛇族百姓听到喊杀声大都匆匆躲进家门，既然猫军秋毫无犯，他们也乐得不去找猫军的晦气。一连攻下十余个小城和镇子，大都和伐柯镇的表现差不多。

所以猫军也没遭到什么太大的抵抗，遇到大城不强攻，而是选择绕过去，避实击虚，一路杀到霜河边。

后知后觉的眼镜蛇慌忙收缩兵力，共得六万大军，又从霜月城派出两万，以响尾蛇为将，沿霜河布置防线，一面又急令四面关隘的守军来援，以期将这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猫军围歼。

霜河西，猫军军营。

骁骁猫已经在此驻扎两天了，这并不是他对猫军的战力没有自信，只是他希望等待醉醉猫攻破碧叶关的消息传来，蛇族军队惊疑不定的时候再下手。其实更重要的，还是他遇到一个难题，虽然是秋季枯水期，霜河水流平缓，存在不用船支直接泅渡的条件，但猫军并不知道霜河水域的深浅，冒然冲进深水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几次派小队去试探，也都被对面射来的箭矢逼退。他两手揉着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成英侯锐锐猫带进来一个面目清秀，衣着花哨，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年轻人，最离谱的是这小子发间还簪着几朵这时节正开的菊花，可惜那几朵花几经“重创”，花瓣已是七零八落。锐锐猫顺手把他扔在地上，解释道：“骁叔，抓了个奸细。这小子穿得花里胡哨的，还在军营外闷头瞎转，正好碰到我巡逻，就给抓回来了。”奸细？骁骁猫上下打量着这个人，也不像啊，谁家斥候能是这副不三不四的打扮……“你莫不是抓错人了吧，好歹让人家解释解释。”说着，骁骁猫走过去，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拽了出来。“呸，呸……”这人先吐几口唾沫，感到好受一点，才开始说话，“我不是奸细……在下乃是辩家谈谈鹉，特来献计的。”骁骁猫了然，辩家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学派，精通纵横游说之术和滑稽讽谏之道，靠舌头博高官厚禄的一群人。虽信了六七分，但他还是问道：“你怎么证明？”“你问我要证明，我怎么知道我怎么证明我是我，就像你也不能证明我不是我，如果我是你，我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是你或者不是你的时候，我不会选择绑着你。”倒在地上自称谈谈鹉的年轻人看着一脸黑线的两位侯爷，如是答道。骁骁猫这下全信了：……就是这股味儿，别家学派的人不可能骚话说得这么顺溜。忙让锐锐猫把人家解开，分宾主坐定，开口道：“成英侯年轻气盛，冒犯了尊驾，还望见谅。不知您说的献计，是何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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