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恨生彤絮

“彩雀，喘口气好好说。怎么了？”

“公主！奴婢可找到您了公主！大事不好了！您快回枫翠宫看看吧！昭沁公主出事了！”彩雀急得拉着我便要往回跑。

“别慌，皇妹，我和你们俩一起去。”三皇子在我身边道，我们三人一同往枫翠宫奔去。

回到枫翠宫。昭沁妹妹榻前，母妃正抱着昭沁妹妹痛哭流涕，甚是悲伤，身旁是淑妃娘娘捂着嘴巴，嗬嗬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身后，一众的宫女侍从，满堂悲色。

淑妃见了我，想说什么，却哽咽得说不出话，已经被眼泪染红了双眸，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我的目光看向母妃怀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昭沁公主，看到她那发紫的唇，心中登时一颤，该不会昭沁妹妹她……

尚医司的顾耘安太医已经赶来，正在昭沁公主榻边跪坐，顾太医伸手在昭沁一番诊断，面上突然大惊:“娘娘，公主，有人下毒，公主殿下是被人毒杀的。恕微臣无能。微臣在尚医司多年，将司中收录的天下各类药书，但昭沁公主这毒，微臣却是从未在尚医司中见过类似记载。”

“速速去尉卫司！请人来验！快！快！快！”茳蓠朝宫女仆从那边喊了一句，两三个仆从急忙往外跑去尉卫司传信。

不多时，尉卫司的颜司长便赶到当场。宫里每逢毒药杀人的命案，都由尉卫司负责验尸查毒，此次因为死者是大魏朝的公主殿下，故而非同小可，由颜令长亲自查验。他玄衣墨发，剑眉斜飞入鬓，凤目不怒自威。

“谁看清了昭沁公主死前的状况？”颜令长冷目环顾一圈，最后看向那群跪在下面的宫女仆人们，“要是不说真实，误了大事，诸位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尉卫司有惩治奴才过失之权，但需得到父皇准许。颜令长忠心耿耿，执令下跪的人群惶恐万分，几个宫人颤巍巍望向颜令长，争着回答：

“令长大人，昭沁公主今早找五皇子玩耍，往日也是如此。但今日不知怎的公主殿下正玩得好好的，突然间就口鼻慢慢流血，不一会儿就死了......

“令长大人，今天一早奴婢在五皇子身边照顾，皇帝下朝后便去了德妃娘娘宫里，五皇子在她身边无聊，德妃娘娘就吩咐奴婢带着二位小殿下去了淑妃娘娘的宫殿玩耍了，奴婢一路跟随在二位殿下身边照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令长大人，方才，淑妃娘娘见公主出事，悲痛之余，第一时间让小奴和宫女们抱起公主，将公主送来了枫翠宫......

……

一时间，线索浮现在此起彼伏的各种描述中。今早见过公主和五皇子的宫女，特别是几个目击了公主死亡全过程的宫女侍卫说辞很是细致，大致也就是这样的事实了。

颜令长仔细听了宫人们对昭沁公主中毒前后的表述，直到再没有一人起身回他，便一领玄衣，走到昭沁妹妹塌前，瞧了瞧公主的面色，又俯身细看了一番昭沁的七窍，戴着玄色手套的手细致小心地掰开昭沁的嘴巴，查看里面的舌头牙齿。

一番探查之后，顾令长起身，回报道：“怡妃娘娘，淑妃娘娘，公主殿下，依微臣判断，今日昭沁公主所中之毒，是产于大魏西辽山的奇毒，名曰彤絮。这彤絮是一种花，并非大魏本产，而是从边疆移植而来，因花开时极有观赏之美且香飘四溢而闻名，被移植到了大魏境内西辽山。虽然花美，但若将花蕊混着花瓣磨成粉末后误服一勺的份量，对于公主这般年幼的孩童而言就成了致命毒药。那粉末黄白交加，遇水即化，极容易混入日常的饭食水饮之中，十分凶险。服用后，这彤絮花毒会留滞在人全身血脉中，在一个时辰之内缓缓扩散至五脏六腑，因不刺激肠胃肺腑，因此中毒之孩童会状若无事，不会被第一时间发现中毒。毒发时，中毒之人口鼻会自不知觉地慢慢流血，此时若有解药尚能救治，不过时机极短，若此刻未得解药服下，中毒者唇边会渐渐浮出紫色，见紫之时便是不治身亡之时。”

颜令长说着，母妃呆愣愣地望着闭上了双眼的昭沁公主。见此情景，我心里像是刀绞一般难受。昭沁妹妹那么乖巧善良，为何会遇害？她是谁害的？究竟是谁要毒害她！

我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完全无法接受一个时辰前还一起吃了早膳的那个可爱的昭沁妹妹就这样被人毒死。她是我的亲妹妹啊！而且她才这么小！

目光移转，我望向母妃，她依旧沉浸在失去女儿的哀伤当中，不断地抽泣。淑妃娘娘正轻拍着母妃的肩膀，安抚着她。

幕后黑手，她为什么要杀掉昭沁？她怎么忍心？昭沁妹妹素日里没有惹过任何人！

我的心里满是恨意，眼底涌上泪水，咬着牙不让它落下来，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哭！但我，一定会让那陷害昭沁的凶手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我一定要凶手血债血偿！”我竟没有发觉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离我最近的三皇子似乎是听到了，对我小声道:“琳琅妹妹，皇兄会尽力帮助你找出害昭沁的真凶，一定不会放过她！”

我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昭沁妹妹还是一个孩子！而且那人竟然能够在宫里隐藏得那么深，连母妃都丝毫没察觉！到底是谁？会有这样的本事？

“琳琅妹妹。”三皇子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可是他的眼神又显得很犹豫。

我道：“三哥，如果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三皇子看着我，叹了口气:“琳琅妹妹。这件事情不简单，恐怕......”

“三哥。”我打断了他的话，眼眸坚决，“三哥，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比查清谁是毒害了昭沁妹妹的凶手更重要的。无论难还是不难，只要被我知道是谁，无论高低贵贱，我一定会让此凶手认罪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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