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
桃花树下,国师一身玄衣淡然,一双被层层云雾遮掩的黑眸望着不远处的黄尊殿,忽然叹了口气道:“阿笙,既来了就下来吧。”
“哟,多年不见,澜澜你还是这么敏锐呀。”国师身后的桃花树上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正是那带着君麓逛了一遍青楼的殷笙,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国师孑然而立的寂寥背影,笑吟吟地开了口。
听到那声“澜澜”时,国师的身形一颤,眸中极快地掠过了一丝痛色。
他转身,一道蓝色灵力毫不客气地飞射而出,击倒了那棵桃花树,殷笙不察,哎呦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你脾气变得好暴躁啊!”他挤眉弄眼地道,还想说些什么,国师却已经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她是挽绛。”
殷笙嬉笑的神色一滞,他这才认真地打量起国师来,这才发现面前这人虽然多年不见容颜不改,但神情之间已经满是沧桑寥落,难寻当年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模样了。
“……所以呢?”殷笙小心翼翼地问,当年他和挽素是怎么出青丘的,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现在国师这么一说无疑就是确定了当年他们的怀疑。
不过这么多年在人间漂泊,他也不怎么关注青丘发生什么事就是了。
后来,国师通过殷家特有的方式传讯于他,问他是否愿意献出内丹来搏一个可能挣脱出殷家咒术的机会,他这才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与国师见面。
“我的咒解了,但是她失踪了。”国师平静地道,“我心里难受得紧,所以不要叫我‘澜澜’,谢谢。”
国师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个炸弹一样在殷笙的心湖上炸响——他的咒解了?
殷笙瞠目结舌地看着国师,非常不理解这么一个内敛温柔的人竟然能干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那那那可是挽二长老啊?!大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岁的大人物,国师他居然和人家……?!
“好吧澜大公子,和你比起来我真是不值一提。”殷笙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行了,不说你的伤心事了,来说说我的。我把我内丹给你就行了?”
“是。”国师显然也不愿意多提这些,他顺着殷笙的话说了下去,“之后我会尽量去取回你的内丹,然后为你重塑身体。少了殷家的血脉束缚,你当可摆脱因果大咒。”
“那行,我的后半生幸福就交给你了大公子。”殷笙略惆怅地回头看了一眼南方,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下子可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会无知无觉了,也不知道庭州会怎么样……
他又叹了口气,这才把手伸向了自己的丹田。
灵力外运,穿进身体,血喷溅而出,染上国师如雪的面容。
他忍着剧痛,把内丹取出,交到了国师手中,国师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将要倒下的身体,也如他先前那般叹了口气。
“一定要成功啊,澜大公子。”殷笙感受着自己因内丹的失去而不断流逝的生命力,吃力地道。
“我会的。”国师的声音沉稳若巍峨高山。
殷笙笑了声,放心地合上了眸子。
内丹依然温热,国师眼前恍惚划过那些早被尘封在久远时光中的过往。
当年青丘春景,殷笙也曾踏着欢快的步子,吊儿郎当地叼着草叶,开玩笑道。
“殷家直系大公子,上天眷顾,得自然万物亲近,未来更袭九重天掌姻缘之红线天君之职,光芒万丈,真乃是贵不可言啊。”
贵不可言吗……
国师叹了口气,轻笑着摇了摇头。
……
史书另载:
“……次日,国师寿丹炼成,成时自有天地异象。帝大喜,赏赐国师良田百顷,黄金五百两,以示嘉奖。”
……
四国历三八七年五月,北越来犯袭东陵边境,连破三城,一时万箭齐发,尸横遍野。帝惊怒,封沐南侯为定北大将军,率东陵军七十万大军北上。
……
“这五皇子……除了武艺高强又有什么用处!真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派他来守这边疆。现在北越正乱着,就知道整天磨那把剑……”夜空之下,军营之旁,环围篝火的壮汉之中,有人把不服气的目光投向远处沉默的少年。
那壮汉旁边的士兵闷闷地饮一口烈酒,轻轻拍了他一下,道:“兄弟还是慎言为好,五皇子好歹也是帝剑大人带出来的徒弟,帝剑大人在四国中是如何地位,你难道不知?”
“可是帝剑大人却这小子的佩剑!这如何能发扬帝剑大人的威名?!”
“……”
远处坐在大石上的少年,风声夹杂着细碎声响传到他耳边,他狭长的丹凤眸微微眯起,抬起头,望向灿若星河的夜空静静地出神。
谁也不知道,这位被皇上派到边疆的年轻皇子,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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