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望在祭殿之上缓缓地踱着步子。
“放手罢,帝望……”
那狐狸无奈的叹息至今仍在她的耳畔回响着。
可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帝望抬头,看了看头顶蔚蓝的天空。
她记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便从一团混沌中醒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也许就是那第一任主人,含着热泪与笑意,拿着剑亲手斩掉敌国大将头颅时,自己也被冷箭暗杀而死的时候吧。
他的热泪滴在她的本体之上,他的热血浇灌了她的灵魂……至此,守护成就了她的剑魂。
几百年来,她与多少将军并肩作战,成就了多少威名,帝望剑可斩一切来敌的传说,至此传播开来。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无数次躺在用金丝楠木制成的宝盒之中,数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听着外面的人们为争夺她这一把剑而生生死死,心中忽然感到了些许凄凉。
多想呼吸着战场上顺着血腥味的空气。
多想和那些人一起打拼下那样美好繁华的江山。
可是如果没有人的驱动,没有人紧握住她的剑柄,没有人拿着她指点江山,她帝望剑就是一把最普通的剑,连一丝威力都不曾有,更不要说扬名天下了。
是的,她是一把剑。
即使是化了人形,能够自由移动,受天下人敬仰膜拜。
她也只是一把剑。
只是一把能决定生死,和主人并肩作战,笑傲沙场,却不能算计太多人间阴谋,甚至是抚养一个心思**孩子的剑。
帝望收回了自己眺望天际的目光,忽然闭了闭眸子。
该放手了罢。
她对自己说着。
君麓那孩子……或者说是自己的小主人,不应该再被她如此呵护下去。
他终究是一位帝王的孩子,他终究要去那布满人间冷漠的宫廷中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是被困在这祭殿之中,耗尽了青春岁月,只为守着一把几近普通的帝望剑。
他该有,属于自己规划的人生。
帝望睁开那双清冷的眸子,不再踱步,终究是迈着轻盈的步子,下了祭殿的层层台阶。
是时候了。
是时候找东陵皇帝了。
帝望如此想着。
……
“看到了么?”殷笙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坐在房顶上,提着轻功实在不怎么样的君麓。
“……”
君麓看着下面院子的动静,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刚刚凭着自己的辛苦打动围观群众,得到很多文钱的小男孩,君麓本以为他应该能吃一顿好饭的,可他现在却缩在破旧房屋里的一角,轻轻啜泣着。
而那个壮汉,也就是他的父亲,却站在他面前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才回报个老子这么点钱!?”
缩在一角的小男孩颤抖着弱弱地反驳道:“可是……您如果不去怡红院的话……”
“闭嘴!”那壮汉恼羞成怒,直接抄了家伙便往那孩子身上招呼。
一时间,从院里传来的男孩的惨叫声和壮汉的叫骂声,全部如利刃一般刺进君麓的耳中。
“你对他施与援手之后,他真的得到帮助了么?”殷笙眯眼,悠悠然然地道。
“没有。”君麓有点沮丧地道,“我本意不是如此……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宫外并非只是繁华的街市……”
殷笙点了点头,深邃的桃花眸望向湛蓝的天空,意有所指地道:“是的,繁华的背后,谁知道到底蛰伏着什么魑魅魍魉呢……”
他又缓缓地叹了口气,对着君麓开口道。
“走吧。”
“不救他么?”君麓指指那破旧屋里的小男孩,问道。
“你救了他,难道就能保证你走了之后他父亲不会变本加厉?”殷笙淡淡道,“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我是说,记着这场景,记着,这是你的子民,记着,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如此糟糕。”
“哦。”
君麓抬头,用一种似懂非懂的目光望向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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