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在附加正房的琉璃瓦上映出刺目的金黄,喧闹的锣鼓声由远及近,夹杂着踏踏的马蹄声,今日的傅家可谓人声鼎沸。
“八姑娘,该喝药了”。一个小丫鬟拎着裙子,手里提着一个青瓷小窗探头探脑的从帘子外面迈进来,。
瞧着屋里屏风后头那张挂满了层层叠叠帷幔的床榻,小丫鬟不耐烦的皱了皱鼻子,这大房庶出的八姑娘自幼体弱多病,如今更是活死人一样,这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霉味,真难闻。
小丫鬟干脆将药碗放在了外间的小桌子上,便提着裙子跑出去了,
而这个时候那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床榻方才动了一下。一只白皙瘦弱的几乎透明的手从帐子里伸了出来。
傅锦怡:唉,这具身子竟这般孱弱。
那手的主人机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继而用手撩开了帐子。
细碎的日光从百叶窗里漏进来时已经很是柔和了,但她仍然用手挡住了眼睛,她迷茫望着窗外,静静瞧着那身着粉红,嫩黄,青葱等穿着喜庆的仆妇忙前忙后,捧着各类物件从她的院墙外头跑过去。
傅锦怡:我的三妹妹,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呀,可惜姐姐我不能前去观礼了。
床上的少女唇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轻声低语。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一月前在武安侯府的柴房中被锤击而死的傅华怡。
其实她早已不是19岁的傅华怡了,她一缕幽魂神飞天外再醒来时面前等待他的不是黄泉路孟婆汤,而是傅家内宅最偏僻的角落,大房庶女傅锦怡的屋子傅锦怡也是傅华怡的亲妹妹。不同的是傅锦怡的生母,不过是个爬床的丫头,出身卑微生母死后,小小年纪的傅锦怡被丢在冷僻的北苑,无人问津,野草一般的长大傅锦怡常年暴病,终于没能扛过12岁的一场风寒,高烧而死,再睁眼傅锦怡再也不复存在,同样惨死的傅华怡却借助她的身子延续了第二世的人生。傅华怡现在是傅锦怡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傅锦怡的身子实在太过孱弱了,刚醒过来那几次她头脑浑浑噩噩,尚不能接受重生的事实。
傅锦怡的记忆断断续续涌入脑海,她承受不住,又昏睡了好几日。也就是这两天她的脑子才清醒了一点,能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了不同于傅华怡的端庄闲雅,不同于傅妙怡的揉婉妩媚,傅家大房八姑娘傅锦怡面容美艳至极,堪称绝色。用袖子擦净了一方铜镜,静静瞧着镜中人的傅锦怡,轻缓的叹了一口气。傅锦怡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啊,自幼被父母苛待,被奴才欺辱,活活病死无人知。纵然有这般容貌。却也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傅锦怡正对镜发呆,方才那个端药的丫鬟去而复返,她一进来瞧见傅锦怡竟从床上爬起来了,微微吃惊道:
八姑娘怎么起来了?
她上前两步瞧着傅锦怡手持铜镜,那铜镜上头的灰尘都落在了案上,她不由眉头一皱,指责道:
八姑娘,您自个儿不中用,就别给人添麻烦了,你又把桌子弄脏了!
傅锦怡看着怒气冲冲的丫鬟有些哭笑不得,她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这傅家还是老样子啊,
前头的嫡长女都能被继母谢氏和三姑娘傅妙怡陷害。一个小小庶女在谢氏手底下过着惨不忍睹的日子,也是常理了。再者说起奴大欺主。
傅锦怡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丫鬟,想起来从前伺候自己的那几个仆妇和大管事们,傅华怡丑事败露时,下头的仆妇们都受到牵连,被打死,被发卖的不计其数,
只是这些人里就有一个姓吴的管事娘子,另几个大丫头被新夫人傅妙怡赏识能够继续做后宅管事。
傅华怡遭人陷害,被迷晕了,和陈安博世子光天化日滚在床上,还被前来应酬的宾客们撞个正着,
先前傅华怡还不明白什么人能够这样算计他,直到傅妙怡前来柴房锤杀他,吴妈妈等人就是跟在了傅妙怡的身后,他才明白,
想陷害他,总要有个里应外合的人。想想吴妈妈这几人跟随她十多年,面上处处为她着想,实则却早已和谢氏母女搭上了关系。
吴妈妈将她的行动举止报给谢氏,劝她恭敬谢氏这个嫡母,时时刻刻听谢氏的话,说什么虽然是妾室,却也是姑娘的母亲,芸芸,
现在看来吴妈妈根本是早有谋算,甚至吴妈妈或许不是中途被限时收买的,而是从最初跟着他的时候,就是谢氏的人 。
傅锦怡目光冷凝在看面前耀武扬威的小丫鬟,她的唇角伸出了一丝浅笑,他还……蛮喜欢这个小丫鬟呐,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毫无城府,比起吴妈妈那样口蜜腹剑之人,这样急躁的小丫鬟简直有点儿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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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烟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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