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雪可以成就一个人,在戎马轻戈中它也可以瞬间湮没一个人–
世界最边角的地界,那是临近天池的一处圣地,至少在年少的严浩翔看来是如此的
北疆边境少有人往来,地势险峻又气候严寒,想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到这来受苦
“我总是想着留在这里,永远留在这里,至少这里有自己存在的证明。”
或许是母亲常年郁郁寡欢的模样,严浩翔总觉得自己就犹如北疆边境上时有时无的那阵寒风,俯仰间便是了无痕迹
“倒不是我有多喜欢这个地方,只不过人间百相都不如这份安宁来得真切。”
谁又能想到如此向往平和的他会走上怎样炽烈夺目的一条路,他生来就是北疆最烈的风
这儿终究是留不住他的
因为帝都的边境和北疆国度联系密切,加之山高皇帝远,恶意滋生,数不清的军火交易在这里发了一笔战争横财
时至大雪,北疆迎来了漫长的极夜,他几乎看不见一丝的光,漫长的黑夜将他的身影拉的细长,昏暗随时在向他伸出那只邪恶的手
梦的尽头他突然从阳光明媚的午后醒来,眼前纷雪凌乱的现实尽头是急匆匆的马蹄声,若是说车辆难以在这里通行,那么骑马前来定是不凡
那是他十岁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的外来人
看清面容的那一刻严浩翔不可否认地想到了从未谋面的严赋,他那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
“母亲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她说我像他又不像他,到最后我只记得我不愿成为他。”
红棕马上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条长鞭,看着年纪已经上了岁数
男人快接近他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高昂着头,一双凌厉的眼睛衬着俊刻的五官立体得分明,一种矛盾的错觉在眨眼间变了份儒雅随和
“太慢了。”
忽然他听见男人回首看向身后,那是一匹慢悠悠的白马,雪白的肤色在这雪地踏雪而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而马上的人严浩翔看着却有些恍惚,那个人皮肤苍白,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颜色,比起北疆的雪不遑多让
那人闻言也只是轻笑了一声,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声音听在他耳里却酥得厉害
“老爷子你也太心急了,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沉不住气。”
很奇怪,严浩翔当时的想法是无法言喻的奇怪,看着明明与自己一般的大小的女孩却以一副前辈的姿态说教男人的性子
男人听完也只是笑着沉默
在严浩翔真正听见“君辞”这个名字响彻于整个帝都和北疆之前,他竟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尽管那一面短到意气风发也只是在心弦上盘旋了一瞬
谁又能想到真正的第二次交锋已是在世界的另一端,南疆并非南荒,他可以徒步穿过北疆的整个雪原,而后来,她也可以为了一个人横渡南荒北冥
正式见面的那一秒其实他就已经认出了她,尽管女孩的面容和身形都有不小的变化,但心是不会骗人的
“有时候我真的异常讨厌逼着我的一切,到最后来我又不得不感激。”
或许
严浩翔是天生的领导者,这一点是不得不承认的血缘联系
如果说君辞是生来高贵自带傲骨,那严浩翔便是生来淡色徒留烈性
后来的后来总归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一尘不变的事,到了时代的尽头也只不过是徒劳的负隅顽抗
严浩翔在真正成为严家家主之后曾颓废过一段时间,得到所有却更甚于无,那时他便明白欲望终究是个无底洞,不是被它所吞噬就是...彻底同化
宁愿自甘沉浮也懒得与那群道貌岸然的人争个所谓的你死我活
在真正了解君辞之前他觉得一刻不过乏味可陈,无聊到了极点
真正让他有了妄念去争一次的是一种从心底烧起来的征服欲,他严浩翔生来就是慕强的好斗者
“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把她示为唯一的对手,到最后却发现,那是我的自以为是。”
可不就应和了一切都逃不过妄想二字
严浩翔是真的真真切切地羡慕过马嘉祺,他在实验启动前完完整整地去了解过他和君辞的故事,虽然版本过于缺失,但留下的就足够让他难得地多了份情绪的起伏
他并不在乎任何的人,就像他后来每每平安穿过北疆时所想的一样,与其陈腐地化为世俗中的调味剂,倒不如像北疆的风一般,淡淡去了
所以他是真心求过死的人,每年北疆的风雪都会埋葬尸骨,唯独没有一具尸体的名字唤作严浩翔
他是北疆的传说,也是帝都新生的王
“只是可惜了,在她真正消失之后,我竟觉得世间百态也抵不过乏味可陈的等待。”
对于以前嗤之以鼻的期待一说,他竟变得如此彻底
在他以为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命运总是撕扯着人将所有拉回原地,当他最后一次与她单独共处的那个午后,他从未觉得北疆酒馆的酒醉的厉害
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又极其自然地隔开了距离,疏离的眼眸中尽是阴郁淡漠,被她褪去外衣的白衬衫将她的身子衬得更为单薄
仅仅是因为她口中的小少爷常年穿着这样的一身白衣
严浩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竟然能和她如此平心静和地谈一次,君辞慵懒地靠在椅背的软垫上,如同古潭深水般失了颜色
以为她不会回答的间隙,一直细白地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烈酒一饮而尽,她的眸子扫过酒馆的百态众生,严浩翔总觉得那时的她就像个活死人
酒馆台上的摇曳生姿引不起她的半分兴趣
君辞“你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毫无价值的人身上,值得吗?”
值得吗,扪心自问值得吗
彼时尚未清楚自己的人又怎么可能悟得出答案
她讲酒杯再次斟满,推到自己面前,那一刻他恍惚觉得那是杯能立刻让他解脱的毒酒
君辞“让我猜猜,你放着帝都的权不争,放着偌大的严家不管。”
在烈火烧吼的那一刻他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喟叹
他听见她说
君辞“北疆的风雪埋着一具名为严浩翔的尸骨吗?”
沉默间好似被一层层剥开的迷雾,被她一眼看穿这具躯体下的悲哀
将手中的酒杯放置一处,他那张常年不带一丝笑意的脸蛋染上了一分稠色
严浩翔:“猜的这么准,不愧是归尘大师预言的那般。”
听完这话,他听见了不再遮掩的笑声,空灵中是再也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伪装而已
严浩翔:“从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明明是副张扬到稠丽尽显的小姐模样...但是那股狠劲和戾气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重。”
要知道严浩翔可是在北疆的岁月中被磨砺出来的孤狼,而君辞的第一面就足以震吓了他
其实那股劲很奇怪,既不是怒气沾染也不是他因而起
君辞只是公平而单纯地漠视着除了马嘉祺以外的所有人
她仅仅是没把除马家小少爷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她骨子里就是如此的阴冷,天生的冷血,所有的狠戾都到了极致
所以成了现在这样子,也是情有可原
严浩翔已经记不真切那场对话的最后君辞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亦或是她根本没怎么开过口
不重要了,他只知道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不仅是对君辞而言,更是对北疆那具名为严浩翔的尸骨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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