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便有一些宫侍带着一蓝蓝鲜花鱼贯而入。
既然是花宴,自然要有花为伴,因此一些美少年们便分别别有心思的打扮成花童的模样,提着一支支的鲜嫩娇艳的花儿,而那茎叶上分明又束着一张张便笺,带到了各个君傲的臣子面前。
这种游戏倒是君傲素来有名的风雅玩法,这些花儿皆是应季的名品,各有不凡,花枝会随着击鼓声而被各个花童递送到一些人的手中,得了花枝的人便就必须要借题表现一番了。
这不就是击鼓传花嘛,锦瑟心内好笑。
就这样轮番了几回,竟然就真轮到了她,待打开了花笺,宫侍们便高声道,有请锦亲王赋曲一首……
好在今夜素鸣叶和梅若瑾都很识趣的没有找什么七七八八的狐媚人过来给她添乱,不过就是唱个诗歌应个景,锦瑟倒不会不乐意。她婉拒了身边的花童给她抚琴伴奏,直接拿起一只筷子,噹的一声敲在了桌上的玉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直接清唱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天地悠悠,我心纠纠 此生绵绵,再无他求 求之不得,弃之不舍。
来世他生,来世他生,无尽无休。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一时间,万籁俱静,相较于锦瑟清澈透明的歌声,众人此时显然都已经着迷于这词中的意境。
一曲终了,许久鸦雀无声。园中,纤萝不动,百鸟不语。
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悲怅缠绵,婉约悱恻的曲子,竟然会出自一个女人之手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直到锦瑟唱完,她抬头微微一笑,道了句:“献丑。”霎时间,方才淡淡的忧郁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隽的气质,似一缕竹枝立在场中,翠绿又清贵。
这时候,所有人方才回神过来,余味萦绕,只觉得绕梁三日不止,纷纷赞叹不已,连素鸣叶亦微眯起眼,缓缓道:“倒是小瞧了亲王,想不到亲王还有如此之才。”
“惭愧,其实在下只会这一首罢了……”
锦瑟倒没有撒谎,她上一世就不爱唱歌,朋友找她去KTV之类的都是别人麦霸她听歌,这首歌还是从一个自己喜欢的电影中学来的,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哼哼两句,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可别人哪知道她想什么,只以为她是自谦,对她更是欣赏不已,弄得锦瑟倒是风头无二。
林涵再度看向自己的弟弟,只见他目中带着满满的欣赏,却神色清明,显然只是单纯的喜爱,并没有其他的绮念,更没有如其他宫侍那般带着娇羞爱慕的眼神去看锦亲王,不由有些失望,心中明白,自己只能用下一步棋了。
过了一会,就见一个林美人宫中的小侍匆匆赶来,对着林涵仿佛低低耳语了几句,林策微微偏头,注意到自家大哥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焦急。
“大哥,怎么了?”
“无事……”林涵既是存心要惹林策上钩,自然表现的表里不一,嘴上虽如此说,神情却还是刻意的流露出了几分不自然,于是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那小侍这才踌躇的开口解释道,自家的主子方才更衣时,不慎将一串随身的珠串儿丢在了偏殿的房内。
果然,单纯的林策不疑有他,急急追问:“可找的回来?”
他在这深宫中虽只住了几日,却也知道,后宫侍君的随身饰物都是记档的,尤其是陛下所赐的,若是教旁人拿了去作些诬陷的勾当,日后只怕会夹缠不清。
那小侍只低低啜泣着,躲在林涵身后不敢叫人看见,偷偷地道:“奴不过是下人,进不去那偏殿,只敢在外面看了几圈,却花坛边树下都遍寻不着……”
林涵叹口气:“罢了,许是我丢在了桌上,也怪不得你,谁让我方才累了,想小歇片刻,结果却如此不慎。”
“主子如今要留在这里陪这陛下走不开,可奴又不能为主子分忧,实在心焦……”
林策听到这里,大致心里有了谱,不由出声道:“大哥,不如我去吧。”
那偏殿他知道,离林美人的宫楼很近,平日里算是个僻静的去处,靠近一侧九曲回廊,环境很是幽雅。
林涵还在犹豫,林策忙道:“陛下这里还需大哥服侍走不开,我却是心无挂碍,让这小侍带我过去,我终究算是半个主子,若是有人在里面也可以周旋一二,不像小侍连进都不敢进。”
林策毕竟天真,更不了解宫中的情况,他却不想想,林美人的贴身内侍亦是有品级的,哪里会无权进入一处偏殿找东西。
林涵见他一番好意,只点点头感动道:“那就有劳弟弟了,还望三弟你快去快回,勿要让人察觉。”
“哥哥放心吧。”林策不疑有他,飞快地起身静悄悄地走了。
这一个插曲没人知道,锦瑟也仍自顾自的边饮酒边赏月。
不得不说,梅若瑾此人的确颇有心思,此时偌大的荷花池上搭建了一处宽阔的竹台,一群少年在上面翩翩起舞,远远望去,月下映荷,少年的身影更是倒影在水中,与开得正盛的荷花相映成趣,可说是雅俗共赏。
锦瑟却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算计入瓮,那林美人既然得了女帝的金口御旨,事先自然会把自家的一些安排透露给她,却掠过林策不愿意一节,只说自己的弟弟倾慕锦亲王已久,愿借机单独相会。女帝是何等样人,只觉得若是事成也是一段风流佳话,自然也听任他安排,遣人把那处需要用的偏殿早早的就周围都清理了个干净,林美人和女帝这里打过了招呼,着手起来更加心无挂碍。
那一头林策随着小侍入了偏殿后,在外找不着大哥的珠串,便又入了内厢房,一心细细地开始翻检。
这里毕竟是男子的后宫所在,他绝对想不到会有其他的人入内,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房内早已燃了半日的香炉,以及身后小侍何时走出外殿甚至偷偷地关上了殿门。
他找了片刻,额上都细细地渗出了汗丝却仍是一无所获,不由有些焦急。
正在这时,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刚扶着床沿坐下,却又觉得一股燥热直直地冲到了头顶,一张玉面都禁不住红了大半。
林策虽尚未经人事,不知道这是动。情的征兆,却也察觉不对,背后窜过战栗,此时他才想到去推厢房的门,却发现连内殿都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他心里头越慌,越是怎生也打不开,急得欲哭。
正要喊人,却又觉得周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无,倒是口干舌燥的,天旋地转,于是闷头便倒了下去。
朦胧中,他开始不停地在扭动着身子,昏暗的室内,只见美少年凤目半睁,眸光有如流火,口中开始泛出细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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