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记忆以来,素尹容就很少见到自己的母皇。
他是君傲宫中的皇子,从小就锦衣玉食,受着凤后悉心教养,又因为是正宫唯一嫡出的皇子,吃穿用度自然也是远胜了其他的数位皇子。
然而,自成年始,他就几乎从不曾见自己的母皇跨入过父后的凤阳宫,便是身为娇贵的皇子,也甚少得见自己每日里沉迷在美人堆里的母皇。
红颜未老恩先断,不是没有偷偷地看到过父后夜半垂泪,独坐天明,春来秋去,宫中的贵君贵侍们一个个俱是人比花娇,来凤阳宫请安的受宠侍君们却也总是一个接一个的换,父后也曾说过,亏得母皇不是个专情的人,否则,怕是连他的正宫凤后之位都坐不安稳了。
然而,这番话之后所透露的更多则是无奈,是心酸。即使是尚未出阁的素尹容也不难体会。
所以私心里,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母皇,在他看来,无论是宫里貌美如花的贵君贵侍们,还是自己那华贵高雅的父后,甚至于那些新近选秀而来的青葱少年们,对于臃肿不堪的母皇来说都根本一个都配不上,可就是因为她是君傲的女帝,于是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坐拥三千佳丽,夜夜笙歌,然后再喜新厌旧地随意丢弃。
少年人总是有许多的幻想,在他看来,父后虽然拥有了世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和后宫的权位,但素尹容却明白父后从未真正发自内心的展露过笑颜。
而身为皇子的他,本也只需要等着安安稳稳地长大,待及簈后便在君傲顺利地嫁到一个世家权贵为正君,从此过着相夫教女的日子。
可即使他贵为正宫皇子,君傲的贵族们又有哪一个是会是只娶一个两个的,而身为凤后皇子唯一能比其他人多得到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正君之位永不会动摇,以及妻家相对地几分敬重,可若干年后自己是不是也是会和父后一样,眼看着妻主宠爱更年轻貌美的公子从而过着被冷落的寂寞凄清的日子。
说起来那个父后原本提过的世家出身的王家二小姐,的确要比不少君傲的女子要好得多了,人长得俊秀,又不是那些武将出身的女子一般粗鄙不文,王家也不是那些过分讲究规矩作派的豪门府邸,连正君每日都要跪迎妻主回府。
何况听说她脾气亦是不错,又是个能放下颜面的偶尔对男人温柔小意的性格,虽然在外面也惹了不少情债,不过那样性情的女子本来就很得一些公子的喜欢。
其实在这个时代,哪个公子能指望妻主真心疼宠自己?很多人便是明知道自己嫁得妻主是个不成器的,可只要她还有一分好,人人都会心存幻想,而如果素尹容不是亲眼看到自己父后度日如年的日子,此刻心也不会这般冷着。
“强扭的瓜不甜……若她实在不愿,此事还是算了吧……”素尹容低声道。
“如今我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更不是放了她便能善了的。”
“可容儿只怕父后留不下她……”素尹容神情黯然微微摇头,“她毕竟是大周的亲王,玉家的皇女,怎么可能愿意屈居在君傲,何况她还一心记挂着她大周的夫君……”
“那又如何。”凤后微皱了皱眉,“我知道她必然不会甘心如此,但是本宫自有主意。”
他看着素尹容,遂又安慰道,“其实她是个长情的女子只有更好,若她轻易便答应本宫开出的条件,为了权位能舍弃大周的夫君,这样的人就算再如何貌比谪仙,才高八斗,父后也不会放心让你嫁给她,所以,要消磨像她这般女子的意志,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不,不是这样的,素尹容看了自己的父后的一眼,却不敢反驳他,只是沉默着。
她哪里是可以轻易被消磨意志的女子,这半个多月来,她虽然行动受制,无人说话,无处可去,还被屈辱地锁着金链,可每次见她都不见丝毫急躁,依然是佼佼如月,从容如风。
明明从没有要求过亲王级别的锦衣玉食或者排场,却还是恰如其分地衬出了她本身的尊贵与傲然。纵然每次见面她的脸上都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却根本没有真正温柔和平易近人的感觉,反让人不敢直视,心生畏惧,却又自然而然地想要再多看她一眼,谁都知道,这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成就的气质。
表面上她居于劣势,言谈时却不卑不亢,即使坐在父后的面前依然腰背挺直,举止优雅,对身边父后的侍从沐琴亦不亲近,不多说半句。无论父后如何旁敲侧击,诱之以利害,她都是淡淡而笑,带着不以为然地表情,什么话都没说,大有云淡风轻,对自己的处境泰然处之的意思。
表面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冷淡疏离,然而,这原本几乎可算是轻慢的态度,父后竟然颇为欣赏,毕竟在传闻中,他也曾担心过她过于温和疲软的性子将来如何驾驭群臣,但如今看来,她自有一番心性和傲气,却用她大周玉家最桀骜的贵族式优雅表现了出来。
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这位大周来的玉锦瑟时,素尹容就知道她必然是不一样的。
记得她身边带着的大周贵侍亦是个夺人眼目的美貌公子,给她斟酒时曾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当堂出丑,她立即出手扶了扶,没有半分不悦,淡淡笑了笑便挥手让他退下,甚至都没有关注到对方脸上一抹羞涩的嫣红与欲语还休的神情,旁人的桌上无不是美少年们贴身服侍,打情骂俏,唯有她,一个人与皇太女浅斟细饮,自得其乐,满殿的奢靡气氛中,如此清淡无争,犹如一潭清水处在浑浊的泥潭中央,太过醒目。
听说那贵侍是大周来的世家公子,的确,即使隔着帘子,也看得出他是个一等一的人才,原本,能被她选中带来出席这样的宫宴,无论身家还是品貌自然都是极出色的。然而,当这几日父后本家所派的的易容高手在父后的授意下刻意宠幸了他,目的也是为他素尹容日后扫清障碍,只是传回的消息却令人惊讶,原来这大周的世家公子竟然还是个处子……
再联想到当日沐琴为了替她更衣亲自靠近她,可中了迷药的她不但无动于衷,还伸手一个耳光甩过去,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也没有。那情形不要说沐琴了,便是其他人亦是大惊失色。
他就知道……她果然是与其他女子们不一样的……
犹记得那几次宫中刻意安排的相遇,他却始终只能恍惚的看着她飘然如谪仙地与他维持着客套生疏的距离,衣袖微拂间,彷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青篱的话他本是半信半疑的,这样一个女儿家怎可能不风流,毕竟风流对于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世家贵女来说往往也算是一个美名,然而她分明不是那些个以风流为荣的世家女子们。
在她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她在大周的侧君,青篱提到过的被锦亲王独宠着的林家公子吗?听青篱说,她为了这位侧君冷落了正君,甚至还险些违抗其他指婚的圣旨。可是为什么,那个林家公子真的如此好吗?是容貌,才情,还是其他……他素尹容究竟输在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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